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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之雅还是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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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大少爷!小姐才醒,身子……”

林妈妈是大小姐的乳母,自是比别人更加疼爱。从小到大连根头发丝都没让动过的大小姐,今天却……

沈世宗当然也心疼妹妹,可现在心疼之外,更多的则是气愤:“你个人头猪脑的东西,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妹妹?她沈平雅再争气,也是妾生子,奴才命。你堂堂一个世系小姐,和她一般见识干什么?她们一窝子贱妇全靠功名一路才能翻身,你和她挤什么?你吃剩下的,踩在鞋底下的,随便角落里遗下的,都够她一辈子嚼用的。和她见识,你疯了?”

完全不搭调的怒骂震得一屋子主仆更加楞得不知所以,就连才醒来的沈夫人都呆得回不了神。看着沈世宗那洇红的怒容,这……这还是自己那个傲贵文华的儿子吗?

铁一般的静冷……半晌后,沈庭抬头横了一眼抬头楞怔的陈李二人,上前冷声怒骂:“世宗,谨言慎语。”

什么一窝子贱妇?女子功名,亦是朝庭显制,湄江是四等品级,你这样辱骂廷规……

沈世宗冷哼一声,坐到床边,看着小妹。刚才一掌用了真劲,半边脸都肿了,一边腥红一边惨白,落得越发可怜。可即便这样,小丫头居然还是一脸愤愤……苦笑摇头后,怜爱的摸摸世雅左颊,温语轻问:“疼吗?”

打完人才问疼不疼?

哼!

岑染扭头却扯痛脖颈咽伤,顿时忍耐不住便是咳了起来,翠沅赶紧捧了白巾过来,沈世宗抱着妹妹,给她抚背。本才压下些的情绪,却在见到喷在白巾上的几处腥红后,腾的一下火苗又窜了上来。瞪了一眼同样怔住的父亲,扭头怒骂:“瞎了眼了吗?还不过来。”

沈家公子在南省是出了名的温贵,可今天……怎么?

陈大夫反应稍慢,呆在当场,李可喜却机灵了些。赶紧过来看诊,瞧了瞧咽处,又看看那血帕上的颜色,眉头皱了皱后,退下半步。“大少爷,小姐重缢在喉是肯定伤实了咽嗓的。可这血色隐黑发酸,却似肺血的样子。这……”

“这如何?”

肺血?沈夫人惊得腿都软了,由林王两个妈妈全架着才移到了床边。盯着李可喜,身子摇摇欲坠。沈庭也听事情不妙,踏上几步上来,就站在沈夫人身侧,可旁边王嬷嬷却是压根没注意到,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李大夫的嘴。

李可喜却觉得颇是为难,可……看看帐中又闭上眼的沈小姐,想了想后,还是问一声吧。

“小姐先出个声,看看如何?”

嗯?

这是什么意思?

沈世宗楞了,沈夫人身子一晃,王嬷嬷赶紧掐虎口,免得夫人又晕过去。沈庭脸色也变了,扭脸紧盯女儿苍白的唇口。可……

岑染如今算是听个大概了,这家子破帐啊!

就知道这封建社会肯定免不了这等破事。妻妾争宠,祸及子女,阴谋暗斗的,恶心死了。看这堆恶心事,这身子的母亲兄长倒象个样子,可这个爹……差劲透了。冷冷扫完沈庭,岑染冷冷一哼,扭脸往床里去。

想听我说话?鬼才说给你们听。

沈庭一阵尴尬,心火气恼,可这个当口却又不能如何?看了一眼儿子。沈世宗也觉得这时候不能太惯着妹妹了,搂肩拗头就是把岑染的小脸给扭了过来。一肚子火气却在看到小妹咬得森森渗血的嘴唇后,气得……

哭笑不得!

完全的哭笑不得!

点着世雅的鼻子,沈世宗……想了半天后,总算是想到法子了。放和了表情,柔下声调:“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要一幅沉香公子的法墨吗?好好说句话,哥哥就给你弄两副来,好不好?”

完全哄小孩子的语气,听得岑染心里发笑。

相由心生,心里发笑,脸上表情自然缓和了不少。沈夫人见有戏,赶紧冲儿子合眼色。沈世宗无奈的揉揉小妹的脑袋,继续哄她:“虽说你右手是坏了,可你别忘了,沉香公子双手开书,左行右楷俱是佳作。你如今年岁又不大,虽说错过了这次省试,可三年后再选也不是不能晋的。好好养好了身子,花三年时间练左手书如何?我世雅妹妹是天纵奇才,五岁成字,七岁压轴。三年时间,哥哥对你有信心。咱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一派柔情抚慰,样样在理。沈庭的脸色总算好些了,还是世宗知道怎么哄这爆炭丫头。只是……眉头一皱,沉香公子?叶世沉?他长世宗两岁,待三年后,怕是早已经过了朝学,进国学监了吧?

世雅一直仰慕沉香公子的书法,沈庭是知道的。这次的事……若真是世雅做的……一拖三年,怕是绝不能与叶世沉同学秉烛了!

沈世宗眼风扫扫父亲的脸色,心头油腻一滑,转脸给了妹妹一个眼色。却不想这丫头居然一时不错,脸色又变了回去。当即气恼,弯腰伸手就从靴套里抽出来了一只明晃晃的匕首,一下子就是塞到了世雅的手中。冷声厉道:“你若再敢寻死,便拿这刀子先取了为兄的性命!”

“你们两个要死,就先让我死了算了。”

沈夫人抓上岑染的手,便拿匕首往脖子上豁去。吓得岑染一甩手把匕首扔了出去。看看左,看看右。

无比悲愤!

d,居然连死的权利都没了吗?

离行

岑染被迫活下来了!

真的,完全的被迫。

自己杀死‘自己’,哪怕是如今的这具身躯,对于岑染来说不算什么。毕竟这具身体是早死了的,再死一次也不过是顺应阎王薄罢了。但……从那日起,沈夫人就搬到了女儿的绣楼里。夜夜同床,时时相伴。岑染的眼珠子但凡往桌角墙壁立柱之类的东西上瞄一眼,那边沈夫人就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若只来硬的倒也罢了,却偏偏沈母形容憔悴,凄婉哀痛。劈里叭啦的泪珠子一滴滴的往下砸,砸得岑染真的觉得自己——罪孽深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