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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落言按她所说顺序,一言不发地将厚厚一沓字看完。
宋容紧张问道:“这些可还有用?”
左落言淡笑颔首:“不枉凌秋为你做的牺牲。”
她轻松了口气,对他有用就好,这样她好歹不算完全是个拖累。
左落言将掉下的一缕发拢至耳后,素白的手指按着鬓角,微斜着头,倦怠浅笑:“这越醉庭,倒是比我想的要多些手段……”
宋凌秋一走,亦带了不少他手下的人离开。原来的生意全压在了李管家和井芽身上,井芽来见左落言时,偶尔在旧宅中碰见宋容,拉住就好一顿苦水。
“啊真是烦死了天天要看好多账本,我好困啊都睡不饱。你哥那家脂粉店这个月收益掉三成了、我家米店都快亏本了,可我都没时间去看好烦啊。没有可靠的人帮我,好不容易盼来你哥可还没两年呢他就走了——我怎么那么命苦,菩萨啊可怜可怜我吧……”
井芽的娃娃脸上黑眼圈浓重得快能媲美大熊猫了。他揽着宋容肩膀赖在她身上,闭着眼睛困得睁不开。
宋容看他样子很是可怜,便试探道:“不如我去帮你?”
“你?”
井芽睁开一条缝,喃喃道:“你能干什么?”
“唔……你可以教我,算账啊进货啊什么的。我学得很快的!”
宋容精神一振,忙为自己争取机会:“我识字,会用算盘,心算也很快,任你压榨绝不抱怨!”
井芽嗤笑:“谁要压榨你呀。我说,你真想干?”
宋容肯定地点头,她没法容忍自己混下去了,迫切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见她坚定的样子,井芽便摸了摸下巴思索道:“其实也行,不过你要跟我干的话,就不许吊儿郎当的,认认真真的学,知道么?”
宋容第二日便被井芽带去了他家米店,店里生意不好,掌柜的整日无事可干,被井芽嘱托教导宋容一些经商之技。
宋容她本就擅长学习,又学得用心,米店掌柜心喜她一点就透,又知道她与井芽关系匪浅,所以教导更加用心,有生意时还让她在旁观看,事后指点一番。
如此两个月,掌柜不在时,宋容倒还能帮忙主掌些事务。能做的事情多了,肩上的任务也就相应重了些。
日暮之时,宋容指点着伙计将运来的货搬到后库,锁了门,阮森已经坐在马车上,不耐烦地抖着二郎腿:“快点快点,爷快饿死了。”
“我也饿了……”
宋容捂着肚子,爬进马车。
阮森哼道:“就知道。”
他从怀里掏出来个纸包,往后一甩。宋容忙接住,一阵诱人的香味就飘了过来了,勾得她口水立刻下来了。
打开纸包,里面的小烧饼还热乎乎的。她咬了一口,芝麻的焦香便立刻充满口腔。
“你刚买来的吧?”
宋容捡了一个大的递给他,阮森摆摆手:“赶车呢,回去吃。”
宋凌秋不在,宋府中无人,宋容便住进了左落言的那所旧宅,房间离左落言挺近。到旧宅时,正是晚饭的时候,宋容想了想,对阮森说:“你先回去吧,我去找主上。”
阮森立刻拉下了脸。尽管左落言将宋容从越醉庭那换了回来,可阮森不知是仍记着初始的仇,还是天生的不对盘,总之提起左落言没有好脸色。
宋容一说要去找左落言,阮森就烦躁起来:“找他干嘛?装模作样的家伙,这种人最虚伪了,你别老接近他!”
她熟练地劝道:“我有正事找主上。再说他好歹救了我,还养着你我呢,吃人家的嘴软,你能不能嘴软一下呀?”
阮森立刻横眉:“谁要他养的?我可不想呆这儿,你要是跟肯我走,我也养得起你!”
“那是那是。”
宋容笑着朝他挥挥手:“我走啦。”
左落言正在用晚饭,还是一间房一个人。屋角点着几根蜡烛,将他的影子映在墙上,恍惚摇曳。
门开着,宋容叩了一下就走了进去。
住在这里的一段时间,宋容也时常被左落言叫去一起用饭,得知她从越醉庭处搞来的东西有很大用处,愧疚感渐渐就消失了,加之在米店学习充实,宋容底气渐足,和左落言相处之间慢慢便没了刚开始时的做小伏低样,自然了许多。
左落言筷子顿在半空,看向她:“今天回来的倒早。”
“嗯,我还没吃饭呢,主上可否赏一顿?”
他垂眸淡笑,慢条斯理地挑鱼刺:“那里有空碗筷,你自己去拿。”
宋容扫了一眼,果然见桌那端摆着副碗筷。也不知多备这一副碗筷有什么用,宋容就拿了来。
多了个人,饭菜也显得可口了许多,就连往日不喜的香菜味道也能够接受了般。左落言放下筷子,斯文地拭嘴,等宋容也吃完,方才问道:“可是有什么想问我?”
“井芽说我差不多可以了,”
宋容犹豫着说,“他问我还想不想跟着他。”
在米店里帮帮忙不算什么,但井芽是左落言重用的人,他办的事许多都涉及机密,若是宋容答应去他那里,就意味着她要接触左落言不会让外人看到的东西。
“你想吗?”
他问,声音波澜不起:“你可知,若是答应了他,你就再无抽身的可能。”
反正宋凌秋早就上了左落言这条船,她是要跟着自家哥哥的,与其做个让哥哥分心照顾的乖妹妹,不如做个能帮助他的好同伴。这段时间宋容已想清楚,下定了决心。
所以她淡然却极坚决地点头:“我不悔。”
左落言默默地看着她,摇晃的红色烛光中,她年幼稚嫩的小脸已经显露出了一些少女的清丽,此时正带着一种对未来的毫不畏惧直直地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