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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正是你說的契約關係。」想到這裡,巫辭點點頭,「你說的附身,我們稱之為『降神』。巫師既是神的使者,也是神的容器。」
「容器」一詞出口,在座眾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微妙。
大概是沒有想到巫辭會如此直接,畢竟這個形容並不是那麼好聽。
「一位巫師一生只能與一位神明結契,直到這個巫師□□消亡,靈魂進入輪迴轉世。」看出各位臉上的複雜情緒,巫辭笑了笑,解釋道,「我們既然選擇了與神結契,便將終身追隨祂,信仰祂,依附於祂,成為神與人間連接的樞紐,用身體帶領神重與這個世界融為一體,這便是巫覡族的使命。」
在巫辭說出這番話語的時候,檀斐始終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神情專注,睫毛微顫。
大多數時的巫辭是快樂的,友善的,溫和的,臉上總是洋溢著極易感染人心的明朗笑容,散發著強大的親和力。
配上那張白皙清麗的臉和一雙清澈明亮的杏眼,總讓人難以將「少年感」和「單純」這樣的標籤從他身上摘下來。
然而,每當談論到與「巫覡族」或是「神明」有關的話題時,巫辭往往會將那種親和力收斂起來,散發出一種與年齡全然不符的冷靜與成熟。
也只有這個時候,旁人才會想起一個總是被他們忽視掉的事實:巫辭不僅僅是一個十八歲的少年,同樣也是古老神秘氏族的一族之長的繼承人,一個擁有強大法力的巫師。
這兩種完全割裂的形象,卻在巫辭的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
這一點,讓檀斐覺得,他越來越有意思了。
「聽起來頗有宿命感呢。」顯然尉川敘也意識到了這一點,眼中興致盎然,突然,他話鋒一轉,「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多少人信仰你們巫覡族的神明了吧?沒有了信徒和香火的供奉,神是會慢慢消失不見的。」
尉川敘的提問像一把鋒利的剪刀,一下就剪開了巫辭的繭。
巫辭的眼神迅失落了一秒,稍縱即逝,但還是被檀斐敏銳地捕捉到了。
「只要還有一個信徒,神就會一直存在。」沉默兩秒,他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語氣篤定,「而我,會是祂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個信徒。」
說完這句話,現場一度很安靜。
連原本對巫辭頗為不屑的歸雅子也忍不住多看他一眼,面色訝異。
「我覺得吧,小天師說得很對。」阿茹娜開口說,「雖然我們內個信仰各不相同,但有一點是一樣的,我,也永遠對我的神保持虔誠。」
檀斐一直注視著巫辭,眸色沉沉,像是想從那張乾淨漂亮的臉上看出些什麼來。
比如說猶豫,比如說懷疑,比如說心虛,又或者是其他什麼情緒。
但沒有。
巫辭的表情始終帶著一絲微笑,平和的神色釋放著一種讓人看了會感到莫名安心的堅韌,如同他的性格,以及他的態度。
【這樣一聽感覺神也好慘,原來失去了信徒的神是會消失的嗎?】
【小天師的話好讓人感動啊,如果是我可能早就放棄了,根本無法相信一個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神】
【主持人的提問刀刀直捅人家心窩子啊】
【巫覡族是信巫教的?巫教信啥神明啊?】
【上古十大正神吧?鴻濛伏羲女媧之類的?】
「哦?」尉川敘單手推了下眼鏡,「那你下山這麼久,找到神了嗎?」
巫辭一頓,道:「嗯……還沒有。」
「所以這就是你到處打工的原因?」尉川敘頗感興地繼續追問。
「啊,那個,我打工是因為下山的時候不小心把行李弄丟了,不得不先想辦法養活自己。」巫辭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又變回了之前那個可愛開朗的小男生,「決定來參加節目,也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快擴大尋找神的範圍。」
說到這裡,他忽然看向鏡頭,雙手合十,可憐兮兮地說:「如果各位觀眾有什麼召神的好辦法或者線索,請務必告知我,拜託拜託,我一定回報的。」
這副小狗似的可憐模樣讓在場的人都忍俊不禁。
【噗,寶,你的報答方式該不會是度我吧?】
【有沒有可能是在我墳頭蹦個迪???】
【或者喪葬一條龍服務?親自披麻戴孝送我出殯什麼的】
【哈哈哈哈前面的都是魔鬼嗎!我不要別的我只想要小天師微信】
「小天師,要不是我們信仰的神明體系不同,說不定我還能幫幫你。」阿茹娜嘆了口氣,像是想到什麼,她一拍大腿,轉頭看向歸雅子,「老人家,您那邊的神明體系不是從人家那兒吸收來的嗎?您二位也算同宗同源吧,您有什麼方法能幫幫他嗎?」
「啊,對,畫個符,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什麼的?」尉川敘趁機拱火。
提到同宗同源,神色剛有緩和的歸雅子眉頭一擰,一甩拂塵,冷哼一聲:「我為道教正統,信的是八方諸神,三清四聖,與那些來路不明的野神仙不可一概而論!」
檀斐已經忍這個老頭子很久了。
聽到歸雅子的話,他冷眼掃去,併攏雙指,指尖倏地燃起一簇幽冥鬼火。
檀斐剛要施法封住歸雅子的嘴,卻聽到巫辭說了一句:「三清尊神之一的元始天尊,即開天闢地的盤古氏,是道教地位最為尊貴的一位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