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五 回老蒋下山抢战果经扶密谋暗调兵（第4页）
“是！”
刘峙转身出了客厅。随后，蒋介石又接连召见了顾祝同和各绥靖公署主任不提。
国防会议如期在国民党政府宽敞的大礼堂里举行。白崇禧宣布开会，台下攒动的人头顿时沉了下去。
蒋介石宣读了国防部官员任命名单后，大声说：“抗战胜利以后，我军实力已达到450万人，比我军历史上任何时候都要强大，但是，目前共军猖獗。中共的阴谋与方略，就是企图趁抗战刚刚胜利之际，夺取我党政权。如我健在一日，则国家必有统一兴旺一日之前途。共党虽有国际之背景与神秘之阴谋，但是，他们也有终无出路之一日。俄共斯大林已同我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此于中共不利。美国方面，虽然助我武力剿灭共军之态度还不甚明朗，但彼必不会援共。美国通过的援华方案，今年决定给我60万美元。因此，我对付共党之办法，唯有以快刀斩乱麻而处之！共毛组织造成独裁方面，已有明显效果。晋冀鲁豫、中原、华东、苏北、山东、晋察冀、东北、晋绥、陕甘宁，还有广东、海南岛等地区内的民众，虽被共党所控制，但绝不会持久。只要我军到达上述地区，解民于倒悬，民众亦必欢迎我为其解救。因此，我郑重告诉诸位同志，我军在6月份将有重大举动。今年剿共，实为人民幸福之所系，党国统一大业之所系。全军将士务本以往抗战之精神，弘扬黄埔之传统，遵照《剿匪手本》，督饬所属，努力进剿本防区内以及其他方面的共军，迅速完成剿共大业。其有功于国家者，必得膺赏；其迟滞贻误者，当必执法以罪！希尔等高级将领转饬所属剿匪部队官兵，一体悉遵为要！”
白崇禧讲话说：“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不消灭共军，我党我军就没有出路。诸位务必在国防部统一号令下，按照主席的意图，努力剿灭共军，为党国立下名垂青史的万世之功！我们有400多万军队，有美械装备，是不能受制于共党的。以我军之现代化装备与绝对优势兵力攻击共军之鸟枪土炮与劣势兵力，取胜犹囊中探物。因此，白某坚决拥护主席的决策，并要求本系统部队努力剿灭当面之共军。白某亦愿与诸公一起，为完成剿共大业而奋斗不息！”
陈诚接着讲道：“依我军的兵力和武器装备来看，打败共军是完全不成问题的，也许三个月，至多五个月，我们便能解决共军。因为我们有美元作后盾，有美械作胜利保障。对于美械的威力，会后，诸位可到麒麟门外的演习场亲自目睹。诸公看完这场实弹演习后，定会得出与陈某一致的结论：美械就是胜利！消灭共军断无问题！”
蒋介石宣布兵力部署说：“我决心动用目前已陆续到达前线的193个旅共160万人的兵力，于6月底左右向共军盘踞区实行全面进攻，务必在三个月内，最迟年底，彻底肃清匪患。为此，我以58个旅46万3000人进攻华东共军；以31个旅27万2000人进攻华北共军；以27个旅19万1000人进攻山东共军；以25个旅21万7000人进攻中原共军；以28个旅24万9000人进攻晋冀鲁豫刘伯承、邓小平部队；以18个旅16万2000人进攻晋察冀共军；以16个旅16万1000人进攻东北共军；以20个旅9万7000人进攻晋绥共军；以19个旅15万5000人进攻陕甘宁共军；以9个旅7万5000人肃清广东、海南岛等地小股共军。白崇禧负责布置武汉、郑州、开封、徐州、新乡、西安、济南等地的剿匪事宜；陈诚负责布置东北和华北方面的剿匪。望各绥靖公署尽快集结部队，迅速完成进攻准备。”
会议结束。按照国防部的安排，将领们纷纷驱车向南京麒麟门外的演习场奔去……
演习场上，飞机编队掠过蒋介石的瞭望台。紧接着一阵急袭式的猛烈轰炸，模拟目标纷纷中弹，爆炸的气浪将工事的木板、砖头、石块抛向天空。跟着又是一阵持续5分钟的密集炮击，其间夹杂着美式榴弹的爆炸，震得大地颤抖，硝烟遮天蔽日。炮击刚一停，几十辆坦克排成三角阵形，掩护着蚁群般的步兵实行集团冲锋……喊杀声中，蒋介石在微笑；白崇禧一声不吭，无动于衷，想着自家的心事；紧挨蒋介石的陈诚按着心窝，表情且悲且喜；何应钦兴致全无，失意落魄的阴云笼罩着微黑的面庞；顾祝同和刘峙交谈着，不断指指点点……
国防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郑州绥靖公署主任刘峙同他的参谋长赵子立便飞回郑州。
翌日上午，刘峙在长官公署同赵子立密谋南线作战计划。
秘书长谢仁钊进来，递给刘峙和赵子立各一份礼单，微笑着说：“这是第3路军总司令张岚峰给你们的。”
刘峙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卑职岚峰特孝敬经公道奇轿车一辆。”
刘峙面带喜色，侧头也瞥见了赵子立的5000大洋银票，两人相视有顷，心照不宣地笑了。
赵子立弹着银票，眯缝着眼睛说：“谢秘书长，这张岚峰到底发了多少国难财呀？”
“哎呀，参座这回可问住我了。”
谢仁钊神秘地说，“张岚峰投靠日本人以来，究竟聚敛了多少钱财，这可是个谜，恐怕连他自己也闹不清楚吧？暗的家私且不说，光他开的银号、商行、烟厂、药厂、印刷厂、面粉厂等就有10多家，遍及徐州、南京、上海、亳县、蚌埠、商丘、开封等地；房产除柘城老家外，仅在北平，他就购置了200多间。有人估计，张岚峰的资财总数在1亿大洋左右。”
刘峙说：“难怪这张腾霄出手不凡呢！”
谢仁钊又从文件夹子里取出两份礼单说：“这里还有第4路军总司令孙殿英的呢。”
刘峙将礼单扔在桌子上，不屑一顾地说：“这个盗墓贼玩成光杆儿司令后，纠合土匪和散兵游勇东山再起，大做黄金生意，也着实发了一笔财，拿他和张岚峰相比呀，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孙麻子滑头，朝秦暮楚，早年在冯玉祥手下干过，后来又投靠日本人，这会儿又拜在蒋委员长脚下。他一贯奉行‘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降’的策略，我们今后对他要格外小心防备才是。”
赵子立呷了一口茶，将话题扯到正题上说：“主席令我全力围攻中原李先念部队，如果北边的刘伯承、邓小平率部乘虚南下，我们就被动了。这如何是好呢？”
刘峙端起茶杯又放下说：“三十六计中的第一计就是‘瞒天过海’。要隐蔽我南线作战企图，第一，我们要和刘伯承进一步谈判，在豫北和鲁西南地区划定一条军事缓冲线，进而达成全线停火。如果刘伯承越过了这条线，那他就背上了破坏和平的罪名。第二，以刘汝明部队在陇海路北防御，保证陇海路汴徐段铁路畅通，并防止刘邓部队南下渗透。第三，以孙殿英、王自全、何冠三、许铁英等部继续保证平汉线安阳至郑州段的安全，并牵制刘邓部队。”
赵子立想了想说：“兵法云‘耀能以震敌，恒法也。惟无有者故称；未然者帮托；不足者故盈，或没伪以疑之’。所以，除经公刚才所提三点外，还应在陇海路汴徐段以北构筑一条纵深为70里左右的封锁线，深挖沟，广筑墙，筑碉堡，修炮楼，以保安团和部分正规军守卫。另外，再抽调张岚峰两个团归刘汝明指挥，以加强汴徐段的防御能力。同时，为了达到迷惑刘伯承之目的，第一线部队应立即以换防为名南运，以为疑兵之计。”
刘峙问道：“秘书长有什么高见？”
谢仁钊摆弄着手里的钢笔说：“我们除了在军事上给予共军强有力的打击外，还应该加强对共区的经济封锁，严防军火、药品等禁运物资流入匪区。据查，张岚峰最近又做了一次药品走私生意。”
刘峙不动声色，翻着手边的作战计划。赵子立瞟了谢仁钊一眼说：“就按秘书长的意见办，不过，也不要卡得太死，以免断了各部队的财源。”
刘峙站起身来说：“今日就议到这里，明日召集驻豫陕两省军事长官作战会议，旅以上军官必须到会。”
第二日下午，孙震第5绥靖区的整编第3、15、41、47、48师；刘汝明第4绥靖区的整编第66、72、75、11师；胡宗南第1战区的整编第36、76、90师及骑兵旅等旅以上军官还有汉口、西安两地的空军负责人，齐扑扑赶到郑州绥靖公署参加作战会议。他们一边翻阅《绥靖手册》，一边叽叽喳喳地谈论着，吵得整个屋子“嗡嗡”
作响。
高挑个儿，留着八字须，满脸大麻子的孙殿英恭敬地摘了帽子，向刚进来的郑州绥署副主任兼第5绥区司令官孙震和郑州绥靖公署副主任胡宗南鞠躬说：“孙总司令好！胡长官好！”
孙震和胡宗南没有理会他，径直走了过去。孙殿英正要坐下，刘峙和赵子立进来，他慌忙同对面的张岚峰、王自全、许铁英等人一起向刘峙鞠躬，待他们抬起头来时，满屋子的人早坐下了。
刘峙在主官位置上坐定，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周，提高嗓音说：“诸位，自日本投降以来，我区共军活动猖獗，日高一日，已成燎原之势；如不迅速扑灭，则势必危及党国之存亡，民族之兴旺。主席决心消灭共军，要求我军集中兵力，同程颂云一起，首先消灭中原共军。现在，由赵参谋长宣布行动方案。”
赵子立走到巨幅军用地图前，拿着棍子干咳了一声说：“诸位请看，在我第4、第5绥区正面，是虎视眈眈的刘伯承、邓小平部队；陕西北部和南部是彭德怀部队；陇海铁路贯穿东西，成为联结我东西战场的重要干线，我们务必尽力保障其畅通无阻；平汉线纵贯南北，是我军向北发展的重要运输线，我们必须尽快打通。诸位再看，在河南南部，位于宣化店地区的中原共军，处于我郑州绥署和武汉绥署部队的重围之中，成为孤悬于我正面的一块肥肉。李郑共军在此立足，对我十分不利，犹如插在我们心脏地区的一把尖刀，如不迅速拔掉，势必后患无穷。拔掉它，既可使我解除北攻刘邓部队的后患，又可清除对武汉和国都南京的威胁，使鄂豫边界成为我剿共的可靠大后方。据我内线报告，李先念的司令部位于宣化店，所部53000余人占据着新县、独山、禹王城和三里城等方圆不过百里的地方，形成我军聚歼李郑部队的良好态势。目前，我已集中了20个旅的兵力对该共区形成了包围；武汉行营主任程潜又决定增调5个旅参加围攻；我绥署也决定增调新编第47师和26师参加围攻。这样，我在中原共区周围的兵力可以达到30个旅以上，形成绝对优势。我绥署上述增调部队从即日起秘密集结南运，到达指定位置的时间是6月22日，具体作战任务以及攻击方向，绥署另发作战计划。为了隐蔽我军意图，不给共军以可乘之机，绥署决定抽调孙殿英第4路军5个团归孙震指挥，余部暂缩编为第4纵队；决定抽调张岚峰第3路军3个团归刘汝明指挥，余部编为第3纵队。河北保安第12纵队何冠三部、第5绥区孙震部第41师、孙殿英暂编第4纵队，全力构筑豫北段防御封锁线，确保平汉路安阳至郑州段畅通。第4绥区刘汝明部整编第68师、55师和张岚峰第3纵队防守汴徐段铁路，并于路北构筑一条纵深为70里以上的封锁线。第4、5绥靖区部队应积极行动，以掩护我南线作战集团。”
刘峙说：“诸位对赵参谋长刚才的部署还有啥新的意见？”
“恩师！”
第5靖绥区里一位年轻的中将站起来，振振有词地说，“锡田此次率整编第3师随恩师南线作战，愿为突击师，继续发扬我师能攻能守的光荣传统。我师是全军著名的五大主力之一，有全部美械装备和威力无比的榴弹炮营，以及全体将士娴熟的战斗技术，消灭中原共军，我有决胜把握。纵观以往作战，我们有的将领同共军作战，一贯畏缩不前，一贯打滑头仗，一贯见死不救，这是绝对不能容许的！因此，我建议在此次南线作战中，对那些畏缩不前、贻误战机、临阵脱逃分子以最严厉的军法制裁！”
第4绥靖区中也有一位青年将领站起来说：“赵师长的意见我刘汝珍完全赞同，不过，同共军作战，切忌孤军冒进。兵法云：骄兵必败！这是最起码的军事常识！”
赵锡田拍着桌子嚷道：“‘宁我薄人，无人薄我’‘兵贵神速’，这也是军事常识！畏缩不前，临阵脱逃，难道也是军事常识吗？”
“我来说两句！”
整编第26军军长，老资格的中将王仲廉说，“孙子曰：‘十则围之，五则攻之’，我以21万之众攻彼5万人，须并敌一向，勇猛攻之，方能达到全歼之目的。此战，我以强攻弱，取胜犹囊中探物。任何畏缩不前、贻误战机的行为，都是对党国的犯罪，均应受到军法制裁！”
赵锡田点头赞同说：“王老将军的见解与我完全一致！”
这时，谢仁钊走进来，递给刘峙一份电报。刘峙看后，再次强调了战场纪律，便宣布散会。
人去屋空，刘峙对赵子立说：“新乡停战小组国共参谋长谈判在即，你这几天抓紧拟一个军事缓冲线的区划方案，准备同刘伯承的参谋长李达再次谈判，争取实现豫北和路北全线停火，掩护我南线作战行动。”
停了一下，刘峙又对谢仁钊说：“你尽快同我方代表马勋取得联系，把我们的意图转告美国代表，谈判时可灵活一些，目的是造成和平假象，掩护我军南线作战。”
且说晋冀鲁豫解放区首府邯郸，这几日也格外地繁忙，边区中央局扩大会议正开得紧张、热烈。这天下午，中央局书记兼大军区政治委员邓小平心情沉重地步入野战军作战室，将敌情通报交给司令员刘伯承。刘伯承正了正高度数眼镜，独眼圆睁，喷出一股怒火，重重地一拳砸在桌子上，义愤填膺地大吼了一声，震得窗纸“嗡嗡”
作响。欲知邓政委带来何种紧急情况，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