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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刻总算明白上次她让她哄他入睡时,他说的一不可收拾是何意思。
的确是一不可收拾。
算起来,自他离京前到新婚之夜,他们分开了整整五个月,如今他仿佛要把五个月里的空缺都补回来,不留余地地紧紧相拥,一刻也不舍得与她分开。
从前他从未这般凶狠过,她以为梦里的他和现实中的他不一样,直到如今,起起伏伏间,她才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他根本就是梦里那个谢泠舟。
那个在会身体力行地耐心教她,还会带着她一遍遍温习,在她做得不好时用戒尺严加惩罚她的谢泠舟。
就在她快要哭出来时,他忽然顿住,与她十指紧扣,哑声道:“夫人。”
她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语不成句地回应他:“表兄……”
“不对。”
他又重重打了她一下。
崔寄梦这才醒了神,这不是在梦里,如今他们已成婚,可郎君这个称谓本就特殊,二人又是这般亲密的姿态。
她不敢直视他,低垂着眼。
“郎君。”
可他还不满意:“看着我说。”
她犹豫着抬眼,与他对视,而后红着脸低低唤他:“郎君。”
“乖。”
他总算满意了,俯身轻吻她额上,然而崔寄梦上当了。
她听话地叫了他“郎君”
,但他反而更过分了,一面食言,一面继续让她唤他,崔寄梦神志不清,只好照做。
红罗帐随风来回摇曳,直到红烛燃尽,笔直的烛台上流下一行行烛泪。
别人的新婚之夜是耳鬓厮磨,可崔寄梦的新婚之夜却是念了一整夜的书,册子有九十九页,他们学了一夜也才学了一半。
被他从浴池里捞出来时,崔寄梦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无比懊悔自己方才为了面子而不把书册藏起来的决定。
明日一定要毁了那本册子。
清晨晨鸟鸣啼,喜鹊在枝头欢歌,崔寄梦挣开疲倦的眼,瞧见床边坐着个人。
她想到昨夜念的书,慌忙拉过喜被将自己盖了起来,“你……”
谢泠舟笑着将她的被子掀开,“你什么你,昨夜没学会?”
崔寄梦索性不说话,扶着酸痛的腰肢起身,并不敢看自己身上的痕迹:“我要更衣了,今日要去拜见祖母。”
谢泠舟含笑看她:“夫人叫祖母倒是改口得很快,唯独一句郎君学了一整夜,如今都还不大熟练。”
她不理会他,叫来采月更衣,谢泠舟已扶起她,“我来吧。”
他接过采月端过来的衣裙,一件件替她穿上,起初生疏,到后来便很顺手。 大婚次日,新人仍需穿红衣,婚后新妇要将长盘成髻,采月替她盘时,谢泠舟就在身后看着,眼看着一头柔顺青丝被盘成一个温婉的髻。
那个初见时怯怯叫他表兄的少女,如今已是他的妻子。
这一年里,他见证了她从青涩羞怯,到如今的妩媚韵致,从彷徨无助,到后来的勇敢坚定,而他也从一个冷冰冰的人变得有了人情味,开始眷恋俗世温暖。
他不由透过铜镜,对她笑了笑。
正巧,铜镜里的女子与他对视,她起先微怔,随即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