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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化田怎么会生这句话的气,按着他本心来说,那成化皇帝手下的人越无能越好。只是作为西厂厂督,他总要显露下威势才好,所以,雨化田轻轻踩碎了脚下的金砖,内力激(和谐)射,将佛像的头削去了半边。什么?雨化田快意地看着东厂掌刑千户勃然变色的脸。
万贵妃还真是配合,在这个时间召他入宫,只是在临走前,总要给个理由,好叫他日后出京出得名正言顺不是?
所以,雨化田说:“你问我西厂算什么东西?现在我告诉你,东厂破不了的案,由我西厂来破。还有,你听好了,东厂不敢杀的人我杀,东厂不敢管的事我管,一句话,东厂管的了的我要管,东厂管不了的我更要管。先斩后奏,皇权特许,这就是西厂,够不够清楚?”
所以,雨化田要用隔山打牛的功夫,隔着十来张交椅,将最后一把交椅震得支离破碎,看着东厂诸人勃然变色的脸,雨化田说到最后五个字“够不够清楚”
时,心里几乎是欢喜的,这一群懦夫。
雨化田到了承乾宫时,见到的是万贵妃青紫的脸色。
万贵妃见到雨化田时,几乎是扑过来,抓着雨化田身上白蟒服,叱问:“我提拔你做西厂厂督,不是叫你同东厂那般奴才夺权的,是叫你看着皇帝的。怎么,怎么就有人私结珠胎?还叫她逃了出去。”
脸色已然铁青。
雨化田心里几乎想笑,可不是该气,私结珠胎的那个恰恰是万贵妃身边的大宫女素慧蓉。
素慧蓉怎么会和皇帝勾搭上?这女人哪,一旦用了情,就其蠢无比,如万贵妃,如素慧蓉。
雨化田看着万贵妃焦急气愤到失措的脸,抱来心肝宝贝开心果安慰她,一面笑道:“娘娘放心。臣受娘娘大恩,敢不回报?莫说她只是逃出宫去了,就是逃到天上,臣也为娘娘抓回来。”
该出京了。
第二日,无人不知西缉事厂掌印督主雨化田出京了。
素慧蓉紧紧抱着包裹,她怎么都想不到,不过是一次承宠,居然就真的有了,宫里那么些个娘娘,只要怀了身孕,都没好结果,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宫人,她几乎花完了历年的积蓄才从宫里跑出来。
这一路之上,素慧蓉时时刻刻的担惊受怕,不敢投宿客店,生怕遇上查店的官差,甚至不敢进店吃一口热食,生怕叫人看穿了她是从宫里逃出来,只望着有一日能到了西北。
这一日堪堪到了渡口,望着黄河水,等着渡船过来之际,素慧蓉的眼泪差一点儿就落下来,她到底是为着什么?
“喂,那个婆娘,叫的就是你,过来。”
粗野的男子声音响起,素慧蓉并不知道喊得是自己,正低了头擦泪,就觉得有人过来拖了一把,抬眼一看,是个穿着齐腰甲的军士,素慧蓉的脸色就有些发白。
那军士骂道:“臭□,本军爷叫你,你躲什么躲?瞧你慌张得那样儿,莫不是偷汉子跑出来的?”
说了强抬起素慧蓉的脸,看了几眼,又瞟了她微微隆起的肚腹一眼,啐了口,“原来是个大肚婆,可惜了这张脸。”
说了,一把抢过素慧蓉紧紧抱在怀中的包裹,伸手进去翻了翻,掏了个荷包出来,向外一倒,里头不过是些散碎银两,顺手揣在怀里,将个包裹随手往地上一扔,抬脚就要走,却迈不开脚步,原是叫素慧蓉抱住了脚。
“军爷,你放奴家一条生路吧,奴家只剩下这些钱了,就是奴家不吃,我肚子里孩子总要吃的,军爷,求求你,高抬贵手做件好事罢。”
素慧蓉如梨花带雨般,一面哭一面说,也难为她居然一个字没含混。
“放屁。本军爷办差就没有空手回去的理。没钱?瞧瞧你这小可怜的模样,军爷告诉你,还就有人好大肚婆这一口,就凭你的小脸蛋,不愁没人要。”
他的话音未落,就听得有女孩子接口骂道:“你才放屁!会不会说人话!你要不会说人话,本姑娘就替你爹妈教教你!”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身影从马上跃起,手上马鞭一卷就圈住了那军士的脖子,脚一踏马鞍,借力一扯,人直扑过来,已至军士眼前,正正反反打了多少个耳光才罢。这才一松鞭子,脚下一踢,把个军士踢出老远,再一瞧,那军士的脸早已肿得跟个向阳桃子一般。
那军士也有几个同伴,本想着上来助阵,一看这个架势,知道便是自己这些人一哄而上,也不是这个穿着白麻孝裙的女孩儿对手,对看几眼,倒是溜个快。
地上那军士也要溜,就听得人道:“你就是要走,也要把那些银子留下来再走。”
说了,就见个穿着蓝直裰,歪着文士巾的男子过来,蹲在他跟前,伸手到他怀里,将那些银两掏得一干二净,回头奔过来,一路笑道:“少棠,这回那个军爷亏大了,我连他私房钱也掏过来了。”
说着,看见匍匐在地上的素慧蓉呆呆瞧着自己,就对了她一笑。
顾少棠抿着唇,点一点头,过来扶起素慧蓉,又从胡中玉手中接过银子,递在她手上道:“这些钱都给你。”
转身就要走。
素慧蓉本呆呆瞧着胡中玉的脸,见救了自己的女孩儿要走,忙跪倒在地,哭道:“恩人,你走了要是那些军爷再回来,奴家可怎么办?恩人,奴家情愿跟着恩公,给恩人烧茶扫地,伺候恩人梳头洗脸,只求恩人收留奴家。”
若是在平时,顾少棠保不齐会心软,只是这回去关外是有要事,怎么能拖个有身孕的妇人来碍手碍脚,只得装个听不见,翻身上马就要走。倒是胡中玉看着素慧蓉哭得很是可怜,转头对着少棠说:“少棠,我们,不如我们带着她到前面投个店,也耽误不了许多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