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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渝鬆了口氣,可忽然司機轉了個彎,肩膀一重,賀雲承整個人都靠了過來。
呼吸的熱氣噴灑在他耳邊,帶著酒意的體溫隔著薄薄的衣料傳到他身上,那些親密的廝磨與纏綿一下子就跳到了他腦海里,痛苦的、愉悅的……鍾渝頭皮發麻,下意識把人推開。
他沒收住力氣,賀雲承被他推得歪到另一邊,頭似乎又磕到了哪裡,車裡黑看不清他表情,只聽見他不滿地嘟囔了聲。
鍾渝虛握了下放在腿上的手,有些懊惱,自己的反應過於大了。
明明都過了那麼久,該做的不該做的,賀雲承都已經做過了,他早就應該習慣了,但還是會無意識地牴觸他的接觸。
可能是上一次鬧得不愉快吧,賀雲承的粗暴弄得他很疼,對那種事有了點心理陰影,連帶著肢體接觸都排斥。
可沒過多久,賀雲承又軟綿綿地靠了過來。
他似乎很難受,呼吸比平時粗重了很多,鍾渝能感受到他噴在自己頸側的氣息都是炙熱的,跟個小火爐似的,燃著濃重的酒氣。
或許是他比較瘦,肩膀硌得慌,賀雲承不舒服地蹭了蹭,嘴裡不耐煩地「嘖」了聲,整個上半身往下一倒,躺在了他大腿上。
這下好多了,賀雲承眉毛舒展了些,長長地舒了口氣。
鍾渝原本十指交叉放在腿上,這下位置被賀雲承毫不客氣地占了,他抬著手臂,不知到要往哪裡放。
他身體僵硬,推了推賀雲承:「賀雲承,起來。」
賀雲承沒動,睡得很安穩。
鍾渝放棄了,手猶豫著放下來,搭在賀雲承胸前。
算了,睡覺總比他耍酒瘋好。
賀雲承的身體也是滾燙的,心臟有力地跳動著,一下又一下,撞擊在鍾渝掌心。
鍾渝逐漸放鬆下來,後背靠在車座靠背上,側過臉看著窗外疾飛逝的街景。
忽然,賀雲承「唔」了聲,掙扎著要爬起來。
司機師傅一直注意著後面的動靜,此刻立馬就緊張了起來,瞟了眼後視鏡:「不會要吐了吧?別吐我車裡啊,洗車很麻煩的!」
鍾渝也怕賀雲承吐在人家車上,「師傅,麻煩您靠邊停一下。」
「行。」
司機靠邊停了車,鍾渝扶著賀雲承下車,賀雲承緊走幾步,雙手撐著大腿,彎腰緩了半天,什麼都沒吐出來。
兩人又回到車裡,司機加快了度,想趕緊把人送到,免得真吐他車裡。
晚上容易疲倦,開車不安全,司機便開始跟鍾渝搭話:「帥哥,這是你朋友?」
鍾渝:「嗯。」
「怎么喝這麼多?年輕人也要愛護身體啊。」
鍾渝模糊的應了聲,他也不知道賀雲承為什么喝那麼多,這也是他第一見賀雲承喝醉。
司機打了轉向燈,「滴滴」的聲音在靜夜裡異常清晰,一口標準的京片兒:「我年輕的時候也愛喝酒,為這個我家那口子沒少跟我鬧,動不動就要帶著孩子回娘家。後邊兒我尋思,確實不能再喝了,不然這家遲早要散,就咬咬牙把酒戒了,我姑娘現在在上大學,跟你年紀差不多大……」
鍾渝附和了幾句,眼見快到了,想起前面有個24小時營業的藥店,禮貌地說:「師傅,麻煩您在前面那個藥店停一下,我去買點藥。」
師傅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好嘞,快點哈。」
鍾渝走進藥店,藥劑師正坐在櫃檯後打瞌睡,聽見歡迎鈴的聲音,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睡眼朦朧地看過來。
鍾渝:「你好,我想買點醒酒藥。」
藥劑師打了個哈欠,從櫃檯後出來,往最裡面的藥櫃走。
鍾渝跟了過去,藥架上擺滿了各式各樣包裝的藥品,藥劑師站在架子前,回身問他:「要衝劑還是片劑?」
鍾渝想了想,片劑的話,要是意識不清就容易嗆到,還是沖劑吧,兌水就喝了。
「沖劑,謝謝。」
藥劑師拿了個解酒沖劑遞給他,「前面付款。」
鍾渝抬手指了個位置,「再來盒葡萄糖。」
他付了錢,拎著印了藥店名稱的塑膠袋上車,賀雲承身體前傾,頭靠在前排的座椅靠背上,兩條胳膊曲起撐在腿上,聽見關門的聲音,扭頭看過來。
「鍾……渝?」他嗓音沙啞,語氣像是不太確定。
「嗯。」鍾渝把他推進去點,「是我。」
賀雲承又扭回頭,不說話了。
計程車停在了小區門口,司機幫著把人弄下車,賀雲承靠著鍾渝,歪歪扭扭地被鍾渝扶著走。
他大半個身體的重量度壓在了鍾渝肩膀上,鍾渝恍惚自己變成了寓言故事愚公移山裡的村民,身上背了一座大山,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走幾步就要停下來休息,從小區門口到單元樓下這短短兩百來米,走了差不多十五分鐘。
艱難地進了單元樓,還要拖著人爬上七樓,光是想想就令人絕望。
鍾渝萬分後悔,之前為什麼不隨便找個酒店?!
來都來了,只能硬著頭皮爬。他把賀雲承的手臂繞在自己肩膀上,一隻手箍住賀雲承的腰,另一手緊緊地抓住磨得光滑的鐵欄杆,咬著牙借力往上爬。
太重了!不僅重,還比自己高了半個頭,難度加大了不止一點,這人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
鍾渝簡直要抓狂了,此刻的他又變成了課文里的挑山工,只不過人家遊刃有餘,而他寸步難行。他覺得小腿肚都在抖,關節發出不堪承受的咔咔聲,一步一喘,汗水浸濕了眼睫,又癢又刺眼,但又騰不出手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