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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拔剑安知横祸倚(第1页)

熊熙淳心下愈怒,斜眼瞧二名经理时,见他二人双斗张成达,仍然落了下风。宋和平鼻子上给重重打了一拳,鼻血直流,衣襟上满是鲜血。熊熙淳出掌更快,蓦然间啪的一声响,又打了那姓晋的一个耳光,这一下出手甚重,那姓晋的大怒,喝道:“不识好歹的龟儿子,老子瞧你生得大姑娘一般,跟你逗着玩儿,龟儿子却当真打起老子来!”

拳法一变,蓦然如狂风骤雨般直上直下地打来。两人一路斗到了酒店外。

熊熙淳见对方一拳中宫直进,记起父亲所传的“卸”

字诀,当即伸左手挡格,将他拳力卸开,不料这姓晋的膂力甚强,这一卸竟没卸开,砰的一拳,正中胸口。熊熙淳身子一晃,领口已让他左手抓住。那人臂力一沉,将熊熙淳的上身揿得弯了下去,跟着右臂使招“铁门槛”

,横架在他后颈,狂笑说:“龟儿子,你磕三个头,叫我三声好爷爷,这才放你!”

江宋二位经理大惊,便欲撇下对手抢过来相救,但张成达拳脚齐施,不容他二人走开。老朱提起猎叉,向那姓晋的后心戳来,叫道:“还不放手?你到底有几个脑……”

那姓晋的左足反踢,将猎叉踢得震出数丈,右足连环反踢,将老朱踢得连打七八个滚,半天爬不起来。老徐破口大骂:“乌龟王八蛋,他妈的小杂种,你奶奶的不生眼珠子!”

骂一句,退一步,连骂八九句,退开了八九步。

那姓晋的笑问:“小娘们,你磕不磕头!”

臂上加劲,将熊熙淳的头直压下去,越压越低,额头几乎碰到地面。熊熙淳反手出拳去击他小腹,始终差了数寸,没法打到,只觉颈骨奇痛,似欲折断,眼前金星乱冒,耳中嗡嗡之声大作。他双手乱抓乱打,突然碰到自己腿肚上一件硬物,情急之下,更不思索,随手一拔,使劲向前送去,插入了那姓晋的小腹。

那姓晋的大叫一声,松开双手,退后两步,脸上现出恐怖之极的神色,只见他小腹上已多了一把短剑,直没至柄。他脸朝西方,夕阳照在短剑黄金的柄上,闪闪光。他张开了口想要说话,却说不出来,伸手想去拔短剑,却又不敢。

熊熙淳也吓得一颗心似要从口腔中跳了出来,急退数步。张成达和江宋二位经理住手不斗,惊愕异常地瞧着那姓晋的。

只见他身子晃了几晃,右手抓住了剑柄,用力一拔,短剑离腹,登时鲜血直喷出数尺之外,旁观数人大声惊呼。那姓晋的叫道:“张……张……跟爸爸说……给……给我报……”

右手向后一挥,掷出短剑。张成达叫道:“晋师弟!晋师弟……”

急步抢过去。那姓晋的扑地俯跌,身子抽搐了几下,就此不动了。

江祖和低声说:“抄家伙!”

奔到马旁,取了武器在手。他江湖阅历丰富,眼见闹出了人命,张成达非拼命不可。

张成达向熊熙淳瞪视半晌,抢过去拾起短剑,奔到马旁,跃上马背,不及解缰,短剑一挥,便割断了缰绳,双腿力夹,纵马向北疾驰而去。

老徐走过去在那姓晋的尸身上踢了一脚,踢得尸身翻了起来,只见伤口中鲜血兀自汩汩流个不住,说道:“你得罪咱们少爷,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那才叫活该!”

熊熙淳从没杀过人,这时已吓得脸上全无血色,颤声说:“江……江经理,那……那怎么办?我本来……本来没想杀他。”

江祖和心下寻思:“众邦熊家三代运货,江湖上斗殴杀人,事所难免,但所杀伤的没一个不是黑道人物,且这等凶殴斗杀必是在山高林密之处,杀了人后就地一埋,就此了事,总不见抢劫的盗贼会向政府告众邦物流集团一状?然而这次所杀的显然不是盗贼,又近城郊,人命关天,非同小可,别说是物流集团的少爷,就算省长、都统的公子杀了人,可也不能轻易了结。”

皱眉说:“咱们快将尸挪到酒店里,这里邻近省道,莫让人见了。”

好在其时天色向晚,道上并无别人。老徐、老朱将尸身抬入店中。江祖和低声问:“少爷,身边有钱没有?”

熊熙淳忙说:“有,有,有!”

将怀中带着的零钱都掏了出来。

江祖和伸手接过,走进酒店,放在桌上,对强老头说:“老强头,这外乡人调戏你家姑娘,我家少爷仗义相助,迫于无奈,这才杀了他。大家都是亲眼瞧见的。这件事由你身上而起,倘若闹了出来,谁都脱不了关系。这些钱你先使着,大伙儿先将尸埋了,再慢慢儿想法子遮掩。”

强老头连说:“是!是!是!”

宋和平说:“咱们众邦物流集团在外运货,杀几个绿林盗贼,当真稀松平常。这两只川耗子,鬼头鬼脑的,我瞧不是江洋大盗,便是采花大贼,多半是到潮州来做案的。咱们少爷招子明亮,才把这大盗料理了,保得潮州一方平安,本可到市政府领赏,只是少爷怕麻烦,不图这个虚名。老强头,你这张嘴可得紧些,漏了口风出来,我们便说这两个大盗是你勾引来的,你开酒店是假的,做眼线是真。听你口音,半点也不像本地人。否则为什么这二人迟不来,早不来,你一开酒店便来,天下的事情哪有这门子巧法?”

强老头连声答应。

江祖和带着老徐、老朱,将尸埋入酒店后面的菜园,又将店门前的血迹用锄头锄得干干净净,覆到了土下。宋和平对强老头说:“十天之内,我们要是没听到消息走漏,再送五十统万来给你做棺材本。你若乱嚼舌根,哼哼,众邦物流集团刀下杀的贼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再杀你一老一少,也不过是在你菜园子的土底再添两具死尸。”

强老头说:“多谢,多谢!不敢说,不敢说!”

待得料理妥当,天已全黑。熊熙淳心下略宽,忐忑不安地回到物流园。一进大厅,只见父亲坐在太师椅中,正自闭目沉思,熊熙淳神色不定,叫了声:“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