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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天空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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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秀兰相亲(第1页)

北方的秋天总是特别的短暂,几场狂风秋雨后就立马切换到了冬天,没有丝毫预兆,让人猝不及防。

乡村里的冬天最是惬意,给一年中忙碌的庄稼人提供了休息时间。但对于躺在被窝里的秀兰来说,她最不愿意在严冬起床,脱离了暖和的炕后,外界都是冰冷的。每天早上起床她都会看着玻璃窗上结满的厚厚的冰花呆,想着一会儿还要去地里捡秋后庄稼剩下的玉米杆儿和茬子回来当柴火烧,内心就痛苦不堪无比抗拒。秀兰挣扎的起床后,用热水擦了脸,然后出院子去倒洗脸水,由于寒冷秀兰刚泼出去的水一眨眼的功夫就冻的和石块一样坚硬了。秀兰将棉袄收紧,哈着白气儿哆嗦着身子说道:“冬天就不该出门,这么冷的天儿窝在家里,才是最惬意的!”

吃过早饭,喂了牲口秀兰拿着麻袋朝地里走去,大街上寥寥无几的人显得格外的空旷。村里的冬天不及春天好看,路边的树没有了树叶显得有些凄凉,感觉像是失去了保护伞,眼前的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破旧。

秀兰两手插兜胳膊肘夹紧袋子来到田地里,地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霜,僵化的土地被冻的干裂。田野上传来了北风的呼叫声不由的让人感到毛骨悚然心里颤。秀兰不情愿的掏出手迅的把茬子上的泥土飞快的拍打干净放进袋子里。捡了一袋子后,秀兰奋力扛起袋子吃力的背着。天太冷了秀兰时不时的停下来搓搓手跺跺脚暖和暖和,好让冰凉的四肢不至于失去知觉。秀兰艰难的回到家中,她将袋子扔到院子里,一个箭步冲回了屋里。此时她的耳朵和两个小脸蛋儿被冻红了,冯勇用自己宽大的双手捂住秀兰的小手给予温暖,他心疼的说道:“兰儿今儿个外面是不是比昨天还冷啊,看看我娃的眼睫毛上都是冰霜。”

秀兰此刻舌头麻,舌尖儿感觉都打结了。冯勇没说两句就开始剧烈咳嗽,崔氏把锅里蒸的梨端上来说:“快把蒸梨吃了离兰儿远点儿,你现在不能冷着。唉老汉呀,你这身子骨怎么一天不如一天。药也吃着就是不见好。”

冯勇摆摆手示意崔氏分一半梨给秀兰吃。秀兰摇着头说:“爹我不想吃梨,而且梨是不能分开吃,街上女孩们说,梨分开吃就会分离,我才不愿意和爹分离了,你快热乎的吃了吧。爹我觉的咱去医院看看,说不定明年爹就好了,这样总拖着不好,你已经有好几个冬天不敢出门了,咱先把家里的钱拿出来看病吧,健康最重要。”

冯勇看向窗外呆滞的说着:“城里医生也看不了我的病,去了也是瞎花钱,到时候病没看好钱也没了,可不能浪费钱呀!咱家里有两个男孩,做父母的一碗水得端平。给你大哥盖起一处院子,留下的钱再帮你二哥盖个院子吧,能帮多少算多少,尽量不要让他们在心里骂爹妈不公平。爹这个病,爹知道,就得慢慢养着。”

冯勇看向崔氏说:“孩子她妈,你不是那天和我说谁有个什么土偏方能治这个病么,你把偏方给我找来。”

崔氏叹着气儿说:“让你看病你不看,你就犟吧,乌龟摔石板,撑的倒挺硬,自己的身体自己掂量吧。”

这些年冯勇因为这个不争气的大儿子病情越的严重。想当初冯勇以为给大儿子结了婚他的劣性会有所收敛,没想到这个败家子居然迷恋上了赌博,经常把老婆孩子扔在家里自己去外面赌钱,而且一走就是好几天,根本寻不到人影,只有输的一塌糊涂的时候,才会回家里索要钱财,大儿子总是想方设法的编故事骗取亲人的钱,时间长了纸包不住火,没人愿意再相信他说的话,赌博成瘾的大儿子因为借不到钱,开始偷家里的粮食拿出去倒卖,外面要债的人经常会找上门来讨债,一辈子老实的冯勇因为这个不成气候的儿子丢尽了脸。

一天中午吃过午饭冯勇像往常一样躺在炕头取暖,秀兰和崔氏坐在炕上闲聊。透过玻璃秀兰看见大嫂带着孩子们从大门口急匆匆的往家里走,大嫂一进屋就坐在地上带着哭腔的喊着:“他爷爷呀,你可得给我做主呀。”

“大儿媳妇你这是咋啦?”

崔氏忙问,秀兰把坐在地上的大嫂扶起来拍了身上的土。大嫂抽噎的说道:“你儿子在外面赌钱,输的一塌糊涂,家里该卖的也卖完了,要账的好几次都找上门来,孩子们这么小,吓得都浑身哆嗦。我不想让他再赌了,昨天晚上就说了他两句,他直接掐住我脖子往死了打,这种日子可怎么过呀?”

冯勇上气不接下气的咳嗽的低语道:“他现在在哪?看我不打死这个灰猴。”

大儿媳妇说:“他在家哩爹,你过去看看吧。”

秀兰心里有些责怨的看着大嫂,父亲冬天是不能出门的,身体才刚好一点就被这鸡毛蒜皮的事儿折腾。“兰儿你用平车推着我过去,爹去看看这个讨吃鬼还能翻起什么水花来。”

秀兰看着她爹虚弱的身体心疼的急哭了:“爹咱不过去,过去也是起不了作用,只能干生气。我过去和大哥说说。”

“别哭兰儿,快去推平车,爹今天不过去会被气死的。”

秀兰只能听着她爹的安排把家里的被褥围在冯勇身上和母亲用平车推着父亲过去。一路上冰冷的空气使冯勇止不住的咳嗽。进了大门,冯勇下了平车加快脚步踉踉跄跄的往屋里走,但虚弱的身体使得他没走几步就得弯下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儿,大儿子迎出门问:“爹你咋来了。”

冯勇费力的站直身子朝大儿子脸上一顿打:“你要气死我么,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你现在能吃饱饭了,翅膀硬了居然还敢打老婆。你活的就这么的没脸没皮么?在我面前拍的胸脯和我保证了,说你以后再也不赌钱了,可哪次赌输了不是老子拿钱去赎你,老子给你擦屁股擦的没个完了。我看你简直就是螃蟹,牛的你还想横着来。兔崽子你到底是天王老子,还是当年的造反派,我今天还治不了你了。”

一股子气儿窜上脑门,冯勇咳的蹲下身体,吐出的唾液里还掺杂着血。秀兰和崔氏被吓坏了,秀兰抱着冯勇说:“爹咱回,咱不生气了。”

她吃力的同崔氏将她爹扶上了平车。大儿子想搭手,他惭愧的说着:“秀兰我来推吧!”

冯勇有气无力的骂道:“你给老子滚远点,老子看见你还败兴了,不用你推。兰儿我们回家。”

回到家里崔氏看着眼下生的一切坐在炕上放声的哭喊着:“啊呀我的妈呀,我可咋活呀,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逆子。”

冯勇接着说道:“按理棍棒底下出孝子,小的时候我也没少打他,怎么就管教出这样没出息的儿子,老子连药都舍不得买,家里的钱全让他给输光了。你说他还有人性么,就在前几天这个“气破肚”

的家伙还把他大舅子娶媳妇的钱偷出去给赌输了。这个窟窿还等着老子去给他填。”

晚上冯勇的病情加重,屋里遍布着他的咳嗽声。好几次都咳出血了,他怕秀兰看见,疾的用布子擦掉血迹。秀兰一夜都没合眼,她帮冯勇熬着梨汤,然后用热毛巾捂在父亲的胸口。直到清晨冯勇才得以入睡。秀兰吩咐让崔氏动作轻点,她把家里的被子给她爹多盖了两层,冯勇睡到晌午才起来,这时秀兰已经在二嫂屋里把饭做好,煮了一些糊糊,放了几块冰糖。冯勇看着女儿心暖的说着:“如果你哥哥姐姐们都像我兰儿这么省心,爹的心就踏实了,日子也就过的轻松自在了。”

冯勇看着眼前的形势对崔氏说:“老婆子,我迟早有一天会让这个没用的东西给折腾死,我是肯定会死在你前头的,我的身子骨我知道。可是如果我近两年就走了,咱兰儿可怎么办儿,她还那么小。我怕咱那个无赖儿子哪天赌输了寻不到钱,失去理智把咱兰儿给卖了,那样我死不瞑目呀,我现在活着还能压制住他,等我走了他会更加的无法无天,你根本管不住他。唉咱兰儿的年纪主要是太小了,孩子这么的懂事儿,我是真不忍心这么早就把她嫁了…。”

冯勇想到这里就感觉一阵心酸的难过,他用手擦拭着眼泪,崔氏揪心的说着:“你一天净瞎说哩,你别多想,你走了撂下这一摊子我可咋办呀。”

冯勇看着崔氏说道:“老婆子你不会受罪的,你将来一定能靠上咱兰儿,兰儿脑瓜聪明,往后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你就等着活个大岁数,跟着咱兰儿今后有穿不完的好衣服,吃不完的好吃的。唉我是等不住了。”

崔氏拉着冯勇的手说道:“老头子咱俩都好好的,等来年秋收了交完公粮,剩余的钱咱们去给你治病。你得赶紧好起来呀,咱不说那些不吉利的话,等兰儿将来成了家你还得帮忙带娃哩。”

傍晚秀丽托人捎过话来,说明天中午要过来看看。秀兰听到后开心的说:“妈明天中午咱要改善伙食了,我要用猪油炒菜有荤气儿,正好我的擦脸油也用完了,二姐之前说要把她那半盒子万紫千红给我。”

崔氏笑着说:“我兰儿现在开始懂的俏了,要不妈回头给你寻个人家吧。”

秀兰撅着嘴嘟囔道:“我才多大呀,妈就这么着急把我嫁了换钱么?我不想结婚,我还要伺候我爹哩。”

冯勇听着红了眼眶,他想着自己的病情,知道自己的时日已剩不多,今天活着还不知道明天能不能看到升起的太阳,所以冯勇下定决心,在秀兰没有交代之前他是不能够离开人世的,因为他害怕自己所担心的事情生。在早以前冯勇就听村里有人说过人贩子会把年轻姑娘卖到穷乡僻壤的地方,然后疯狂的折磨。还有一些葬良心的人贩子会把年轻女人糟践后挖心掏肺的去卖钱,冯勇不敢再往下想了,他决定要在自己还有口气儿,神志清醒的时候给秀兰儿寻个好人家,他不能让自己最疼爱的孩子受罪。

第二天中午秀丽赶着平车过来了,吃饭时秀丽说她和婆婆相处的并不融洽,婆婆总是百般刁难她,秀丽的丈夫家里弟兄总共七个,她丈夫排行老二,是婆婆的第一任老公生的。现在的后公公对她们不好总是话里有话的排挤着她们小两口。秀丽从小生性要强,又没被父母打骂过,承受不了这样的委屈。她越说越生气。秀丽伤心的看向父亲说:“爹等明年开春我就自己盖新房呀。不和他妈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太折磨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