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1页)
朱颜可怜兮兮地望着鹤川,瘪着嘴说:“我能反悔一下吗?我要那把笛子了……”
他万分嫌弃地指着古筝,“我家以前就有把一模一样的破筝,外公每天逼着我练,我现在看见它就想吐了!”
说完,他胃里一阵翻腾,真的跑去一边呕吐了起来。
有孕
朱颜吐的昏天暗地,半天才难受地直起身来,耷拉着头,唇色发白,一张小脸都没了生气。
“你可是偷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鹤川关切地问。朱颜有气无力地摇摇头。“我说我是看见这古筝才有的反应,你信不?”
鹤川心里偷偷乐了,这丫头着实有趣,这千年来,他习惯了一个人在这山谷之中,晨起看朝露缀珠玑,黄昏赏晚霞舒锦绣。时不时跳那溪水里滚个澡,梳理下皮毛,时而跟梅淮卿对弈品茗,有时他在天空翱翔,梅淮卿在山间奔跑,日子倒也过得恣意快活。
“丫头,你当真不愿意要这筝?”
鹤川看了看古筝,又看了看朱颜,目光在二者之间流转良久,想起一件久远的事情来。
这筝可是司乐上神日日不离身的物件。司乐上神和鹤风消失的某个黄昏,天雷阵阵,大地动摇,古筝清音突然从天而降,他听到异状捡到它时,便是现在这般模样了,毫无生气,器灵也不见了。所以,千年来他不曾离开栖迟山,笃定上神一定会择日回来。
朱颜听鹤川这语气,像极了自己不愿弹古筝时外公教训自己的语气,但他并不买他鹤川的账。
朱颜鼻子里“哼”
了一声,嘴巴噘的老高。反正他也看出来了,这个鹤川对自己完全无害,这样一想,平日里的小孩子脾气便又使出来了。
鹤川也不恼,抬手随意在琴弦上拨拉了一下,果然它和以前一样,喑哑无声。“还真是把破琴,屁大点声音都没有!”
说着他便作势要把它丢到溪水里去,一旁闹别扭的朱颜急忙拦了下来,嘴里嚷嚷着,“哪有乐器不会响的?肯定是你这个门外汉不会弹!”
鹤川见他上钩了,掩去心里的窃喜,往一旁让了让,“你厉害,你来!”
朱颜痛心疾首地将古筝抱在怀里,深深吸了口气,稳坐端正好姿势,左手一阵按颤推揉,一曲流传甚广的伯牙子期《高山流水》自他手下潺潺流出,一曲既毕,朱颜远远望着溪中的藕芽说道:“我再赠弹一曲《采莲曲》让你们也饱一饱耳福!”
自从来到大盛,他还从未碰过乐器,如今抱了熟悉的古筝在怀里,他从先前的排斥竟有些爱不释手,弹到高兴之处,竟忘了自己没有带义甲,鲜血顺着破损的肌肤一点点渗透到琴弦里,那古筝已然变了模样。沉浸在琴声之中的朱颜对此浑然不觉。
“不错不错,曲高和寡,妙手难工!”
鹤川意味深长地看着朱颜的食指拍手称绝。
从第一次牵朱颜的手,鹤川就注意到,朱颜的食指比别人的手指向中指更弯一些,一看就是经常弹奏筝这类乐器所致。他拍拍他的肩膀,提醒道:“丫头,你低头看这古筝,它的颜色已然同你刚拿到时有所不同。”
朱颜讶然:“它,它竟然会变颜色!”
不止如此,他看到古筝皲裂的部分已经有些在自行修复。这筝竟和他一样,会自行修复。
鹤川点点头,说道:“如你所见。这琴和你一样都有古怪之处。”
“是因为我的血吗?”
朱颜小声嘀咕。“你知晓自己的血液与凡人,与常人不同?”
鹤川盯着他问。
朱颜盯着古筝发呆。“我的血会自行消失,用什么东西都承载不了。可这个古筝为什么可以融合我的血液?”
鹤川叹了口气,在心里说:因为它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啊!他抬起头,苦笑道:“哥哥刚才不说了嘛!这古筝和你一样有古怪之处。”
“这古筝名唤‘清音’,是一把上古名筝。既然它与你有缘。左右你喊本仙一声‘哥哥’,这清音便作为见面礼赠与你了。”
朱颜看着眼前这个烫手山芋,脸上没有半分喜色。半晌,他似是想通了一个问题。“鹤川哥哥,这些日子,你教我各种法术,眼看法术学的差不多了。你又整出一把破筝来。你,你不会看上我了吧?”
他真想说,你整各种幺蛾子,就是不让我离开。
“哦——”
鹤川一拂衣袖,故意拉长声音说道:“既然你看出来了,那就多在陪哥哥这里呆上些时日。哥哥我寂寞了上千年,好不容易逮着个送上门来的,也没有再放你走的道理是不是?”
朱颜见鹤川一本正经的耍起无赖,立刻急了:“鹤川哥哥,你不是会变戏法吗?你随便变出来个丫鬟侍卫什么的,还都听你话,不比我这个时不时还跟你犟几句嘴的要好吗?”
鹤川白了他一眼,世人眼里崇高无上、人人趋之若鹜的仙法在她眼里竟然成了凡界市井间不入流的“变戏法”
!
他故意逗他:“哥哥我不喜欢太听话的,就喜欢丫头这样的!”
朱颜见鹤川愈发认真,脸上变了颜色,赌气说道:“反正我不会一直呆在这里的。”
鹤川背过身去,将鹤羽展开收拢,如此反复了几次,脸色阴沉地仿佛能滴下水来。
半晌,他才慢悠悠开口说道:“你想走也不是不可以。你只消将这古琴颜色弹奏至恢复原状,哥哥我便放你回去,同你那大哥二哥相聚如何?”
朱颜看了看地上那把褐色皲裂的不成样子的古筝,有些懈劲儿地问:“那需要多长时间?”
“两个月,抑或两年,这要看你的造诣如何了。”
鹤川漫不经心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