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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心像(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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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人生》(2009)

香港人的悲观当然与香港国际地位的降低有关。内地城市的地位其实由上而下、由大而小,有一种阶层制度,下层的自足自主性最差。虽然香港人发现自己有独特的位置,但是他们偶尔会抱怨自己正演化为内地的二等城市。当自己变为百分之一的时候,其实香港就变成了一个局部的、太小的“知识点”

,这影响了香港电影的被接受程度。

张虹也是一位独立导演,她可能是香港唯一专门从事纪录片事业的人。她不仅自己拍片,还创办了采风工作室,主持着一个华语纪录片节。她为我上述香港的变化感到失落。她在位于湾仔的工作室里对我说,这几年国际独立电影节基本不支持香港作品,如果拍摄同一题材,内地的片子

会得到认真对待,香港作品则肯定被忽略。香港独立电影人张经纬的《音乐人生》(2009)是一部出色的纪录片,曾获金马奖,但是它也只在华语世界里被重视,出了华语界就无人关注。张虹本人拍过一部纪录片叫《平安米》(2002),讲述了香港北部山区老人为等公益机构的盂兰节派米,清晨即起排队等候,最后所得仅为两袋价值菲薄的平安米。派米结束后,佝偻的老人们肩扛两袋米艰难往回赶,这个镜头打动了很多人。此片在香港获得某项金奖,但是在其他地方却不被注意。这部纪录片固然有心地捕捉到了香港社会的重要细节和委屈之处,但是那仍然是一个“很小的知识”

,仅仅香港人可以对此会心,如同老乡交谈,彼此间相谈甚欢,但是可能“旁人听之,无义无味”

张虹说电影节不接纳香港独立纪录片,是因为它们不愿去了解香港这么一个小地方的社会背景。如今香港作为一个巨大的寓言性质的浮城特征消失后,香港电影要继续发展,也许就无可避免地“去本土化”

,或者把电影进行普遍化的处理。另外,在面对内地这个巨大的对象时,一些本该发扬的香港精神也被压抑收敛。这未免让人伤感!几年前当香港电影人北上,我曾呼吁为内地影圈注入香港价值,但他们进来后迅速被同化,他们带来了先进

的工业化经验,但在人文价值上并无突破。

张虹前几年在内地拍摄了《农村初中》(2006)、《问·大陆小学》(2007),不知道这是否跟香港导演群起北上拓宽生路有一样的动机?其实张虹出生于上海,1960年左右内地发生粮荒,政府鼓励有条件的人外迁,张虹才随父母迁入港籍。她对于内地的感情也许和香港本土出生的许多导演不同。《农村初中》是2006年在云南昭阳农村拍摄的。其实张虹几年前拍摄过一部香港的《中学》(2003),两片题材和艺术手法很相似,都是追踪学生的日常学习生活。不过从这两部片子的对比中可以看到内地纪录片的题材优势来,香港中学的日常教学和师生交流过程则显得平淡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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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虹(摄于2011年)

来内地寻求素材的做法无可厚非,但是我作为旁观者和内地的纪录片研究者,觉得张虹拍摄香港的一些纪录片才是最重要的。张虹的纪录片在香港电影史上具有特殊的位置。我们经常抱怨香港电影缺乏写实主义传统,虽然有许鞍华在坚持写实派创作,但这是微弱的力量。张虹的纪录片是我们窥见香港人真实生活的窗口。我们看见了香港社会在未经虚饰的情况下是如何缓缓展开的。张虹的纪录片有一个特点,她秉承了美国纪录片大师怀斯曼的理念和方法,就是以直接

电影方式来拍摄公共机构和公共生活。《搬屋》(2001)是2001年香港某公共屋村老人搬迁新居的故事,此片虽然是拍摄一个公共事件,人物众多,但其中展现的老人们的情态让人倍感唏嘘。她后来拍摄的几部作品则有关街头政治,如《选举》(2004)拍摄了2004年香港立法会选举的过程,候选人上街拉票、互相指责。

内地纪录片作者喜欢拍摄单个的人,追踪摄取其日常生活细节,张虹的拍摄兴趣似乎在于公共生活。它们的镜头长度比较平均,不使用沉思性镜头,不用长镜头来堆集一种哲学化的情思。这些作品大多没有旁白,没有音乐。虽然如此,在这些政治题材的纪录片里,导演会把候选人演讲的镜头和观众的反应镜头进行组接,从中其实也可以感受到导演本人的爱憎。但是张虹说她的电影无关政治,我采访她的时候,她说,我只不过是纪录了下来而已。我发现她似乎故意回避政治问题。前面我们说过香港独立电影有政府资助,但是我们有时候也许对此过于理想化了,其中仍然会有禁忌。2005年张虹的采风工作室被香港艺术发展局停止拨款资助,我不知道是否与此相关。无论如何,我感觉到张虹的纪录片事业仍处于一种困境里面。她对此似乎也多有抱怨,记得她曾经说过一句话:“香港是一个

没有纪录片的地方。”

她并不是说香港没有纪录片作品,而是说纪录片精神难以深入市民生活。我们觉得内地独立电影局面艰难,但是香港同仁有时候却会表示羡慕,觉得这里的独立电影得到了更多国内人的认同和国际上的关注。香港本来不大,人群又被商业文化掳走,主流电影人多歧视独立电影群体,有心看独立电影的人更少,发行工作十分艰难。游静的电影发行主要是在北美,她曾在那里工作,当地有学术机构会订购她所有的作品。张虹说她曾在香港某些地方设置销售网点,但效果很差。她为了纪录片,曾卖掉了自己的房子。香港影意志也是香港独立电影重要的制作者和发行者,但是也曾被中止拨款,理由之一是发行不得力。

当香港于世界经济格局中的特殊地位降低,这里似乎变成了一个太小的文化共同体和知识共同体。这时候独立电影人都要面对各自的问题。但是有一派纪录片是非常值得关注的,这些纪录片是香港“80后”

的副产品,它们非常本土化,其存在也是作为工具,并不是作为“电影”

去传播。张虹的作品为我们提供了了解香港的一份宝贵的文献,具有一种研究性质——张虹以前在北美念社会学,而没有一种动员的诉求;游静的作品具有文化分析的眼光,也具有艺术创造的愿望;而香港“80后”

人制作的这拨纪录片大多画面粗糙,他们不为艺术也不为商业,摄像机是介入的工具,是属于香港的一个组成部分。

其实香港“80后”

纪录片也不是凭空出世的,郑智雄于20世纪80年代末成立“录影力量”

小组,其诉求和今天的“80后”

纪录片运动一样。关于“录影力量”

,崔卫平曾专门撰文介绍。我发现这个民间组织是有历史延续的。我在香港的时候试图联系“80后”

的纪录片作者,但没有成功。后来再发e-mail联络,仍未得到回应。也许是网路不通?也许他们是一个自足的活动,无需别人置喙?或者是他们对一个北方来的研究者抱有警惕?无论如何,我最后都没能和他们联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