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1页)
「幸好我有先见之明,早早做了准备。」轩辕照拍拍扇子,轻松地说:「释郗,你跟我进屋,我让人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其他人也都随我进屋吧!」
就这样,一行人进了屋内。
轩辕照让释郗容坐进长椅,另有一个人过来,手里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药与白布。释郗容将上衣褪去之后,那人开始为他处理伤口。
那刀伤并不算十分严重,然而丁常看了,只觉双眼一阵酸涩,仿佛是被那猩红的鲜血刺伤了眼。
他握住释郗容未受伤的另一只手,心痛地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害得你……」
「真的没事。」释郗容反握住他的手,不以为意地微微一笑,「这点伤不算什么,难道在你眼里我那么脆弱?」
「当然不是……」丁常瘪了瘪嘴,心痛还是免不了,却也不再继续问长问短。那样非但安慰不了释郗容,甚至还得让他反过来安抚自己。
丁常勉强静下心来,再仔细看看释郗容身上,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说那只是小伤。在他身上,分布着一些长短深浅不一的旧伤痕,当中一定有比此时的伤严重得多的。
这些伤痕,大部分都已时隔很久很久。其实在战场上,释郗容鲜少负伤,他身上的这些疤,多数都是小时候释老将军给他训练时留下的,颜色已十分浅淡,如不细看很难看得出来。
「其实以你的身手,本不该会受伤的。」轩辕照似有意似无意地说:「你啊,太心急着要救人了。」
释郗容冷冷睨他一眼,在这时候说这种话,他绝对是故意的。再看丁常,果然,他脸上顿时又泛起深深自责。但是发现释郗容在看他,他硬是挤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
对此,释郗容的回应也只有更紧地握住他的手。
不多时,释郗容的伤势处理完毕。轩辕照果然准备万全,那个人是专业的大夫,手法相当娴熟。
要说轩辕照,虽然总是很坏心眼,但偶尔也有他的体贴之处。比方说这会儿,看这边已经没什么事,他便自觉地功成身退。
「好了,释郗你就带着常儿暂时在这里歇着。我去看看那边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善后的。如果有,我处理完也就不再回来了,你们俩自己看着办。」轩辕照顿了顿,又说:「其他人也都跟我一起走,尤其是你们两个。」
被他用指尖来回点了点的廖起和付璇,面面相觑,「我们?我们俩怎么了?而且我们担心小常……」
「你们就是啰嗦,对伤者的危害最大,所以你们尤其要走,别在这里打搅人家父子团聚。」
「呃,这样……」
虽说他们心知肚明,那两人不是父子,但是却也不能反驳,只好挨个去对丁常你叮嘱我叮嘱,然后道了别,跟着轩辕照一起离开了。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两个人。
丁常绞尽脑汁,还在想该说些什么才好,却见释郗容站起来,走到屋子另一侧,在那里靠墙的一张宽榻上坐下去,背靠着后面的雕花木屏,双腿优雅地伸直。这姿态令他看上去显得慵懒又惬意,完全不像是刚刚劫了囚还负了伤的人。
丁常跟过去,在他身旁不远处坐下,想来想去却还是不放心,「那个轩辕大哥,他说要去善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这件事还没了结对吗?我们在这里,会不会有追兵来……」
「不会的。」释郗容沉静地看着他,「没事,你什么也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丁常却又怎么可能毫不担心?
他最为担心的是,原本与此事并无直接牵连的释郗容,因为劫了囚,如果被逮住,一定会被连带问罪。那样的话,他就是说一千次、一万次对不起,也不能原谅自己。
「你真的不是在安慰我?」他愁容满面,「真的没事?可是那个皇帝都说要砍我的头,又怎么肯轻易放过我……」
「他是说要将你问斩,但是,他却并非真的想杀你。而你既已被救走,他也不会再大肆追究。所以追兵,是不可能有的,就算有也追不到此处。」
「什么?你是说他并不想杀我?那他为什么要……」
「你听我说。」
释郗容牵起丁常的手,让他相信自己的温度,自己的话语。
「彤丹猝死的事,已在民间传遍。为了掩人耳目,至少在表面上,皇上势必要给彤丹一个交代。否则的话,一些有心人会觉察不对劲。而若是让彤丹与人偷情的事被挖掘出来,并泄露出去,皇室颜面何存。」
「唔……」丁常琢磨着,「所以,他就把我推出来,当了障眼法?」
「可以这样说。」
「我明白了,但是你说他并不想杀我,我还是不太明白。你告诉过他我是他的孩子,如果他真的不想杀我,只要将我的身份公开,那么就算他徇私留我一命,其他人也会认为情有可原,不可能指摘他什么的。」
「你这样说是不错,只不过是,他不想认你。」
「咦?」丁常茫然地眨眨眼,越发困惑,「他不想认我,但又不想杀我,那他对我到底……」
「他若认你,则必须将你领回宫中。深宫不适合你,他看得出来。他知道若是你进了宫,有得是苦头给你吃。」
「照你这样说,难道他还是为了我好?」不会吧?那个人有这么好心、这么细心?
「虽然他曾狠心抛弃你们母子,但他与你的娘亲,毕竟有过真情意。」
这些事,虽然轩辕桓从不曾对释郗容说起,不过根据自己这么多年来对他的了解,释郗容还是能够做出如是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