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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一生付宜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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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何咏声看出了她的冷淡,只是嗤笑了一声:“问你也是白问。”

他选了一件衣服换上,独自出门了。

那天过后,付宜云身体便不怎么好,总是头疼。四肢也酸疼,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尤其是天凉下雨,头便疼得厉害。她无法跟何咏声诉说这些事,只能自己默默地扛着。她买了一些头痛粉回来,疼了便吃一包。付宜云本以为这事会悄无声息地过去,没想到自此后,厄运便缠上了她。

那个男人叫刘洪,本就是个地痞无赖,是宜宾人,在老家犯了案子跑出来,一直在四川各地流窜。城里人多眼杂,容易被发现,待不住,便蹿到乡下。他没有固定居所,有时睡在山洞,有时找个谷垛栖身。白天,趁着村民们都下地劳动,他便悄悄在村里走动,专门寻找那单门独户的,或者家里没人的,然后入室偷窃。有钱偷钱,有粮食偷粮食,有值钱的东西偷值钱的东西,鸡啊狗的也偷,偷完马上换个地方,又蹿到别乡去。有时候还能跟乡下的一些小寡妇好上,在寡妇家蹭吃蹭喝,当个姘头,逍遥快活一阵。这天,他在附近一个乡,刚做完两起案,准备逃跑,忽然想起之前偷过的那个村子,准备再去看看。他藏在暗处,观察了好几日,盯上了一户人家。这户人家位置偏僻,平日往来经过的人比较少,而且家里只有一个女人,从没见有男人出入。

并且,刘洪认出,这个女人,就是他之前在山上强奸的那个。刘洪顿时来了兴致。

这女人很年轻,才二十多岁,看着模样也挺漂亮。刘洪断定,她要么是个寡妇,要么男人不在家。观察了几日,刘洪趁着一个夜晚摸进了她家。

付宜云洗了脚上床,刚刚闭上眼睛。她最近身体一直不好。

头痛,身体也乏力。两个孩子最近不上学,去他姑姑家做客了。付宜云因此吃了药,早早睡觉。然而就在她将要入睡时,听到了门锁被撬开的咔哒声。她慌极了,以为是小偷,入室行窃。她胆子小,心想,家里也没什么贵重物品,对方偷不着,兴许一会儿就走了。万一她叫出来,对方知道她发现自己,杀人灭口怎么办。她下意识地闭着眼睛装睡,同时竖起了耳朵。

没想到那人下一步就摸索到了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付宜云一下子就认出,这人就是几个月前,山上碰到的那个人。她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想大叫,四肢却因为恐惧而瘫软,浑身使不出一点力气。

男人掐着她的脖子,威胁道:“不许叫,敢叫弄死你。”

混乱中,她听到有人敲门,似乎是邻居。她想要求救,男人捂着她的嘴,喊了一声:“敲什么?”

他全然不害怕,还骂骂咧咧:“没看到屋里有人吗?滚!”

门外沉默了一阵,竟然没有推门。

敲门声消失了。付宜云昏死过去。刘洪完事,拿绳子将她捆起来。他肚子饿了,又自己钻进厨房去找吃的。他用开水泡了一碗剩饭。吃完,他又在屋里四处翻找。然而找来找去,也没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偷了一块手表,悄悄跑掉了。

付宜云失魂落魄,跑到了派出所报案。

民警问她:“你报什么案呀?”

她见到警察,又开始恐惧了。那种秘密被人公开的恐惧感,再次笼罩着她。她几乎已经感觉到周围像潮水一样纷纷而来的眼光和讥笑。

她感觉嗓子发干,嘴巴发紧,浑身的肌肉像是冻住了。她使劲咬了咬牙齿,勉强开口,然而她已经恐惧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一遍一遍地重复说:“你们快去抓他呀,你们快去抓他呀。”

她嗓子眼像被什么东西卡住,每发出一个音节,都要用尽全力。

民警问:“你叫什么名字?你让我们抓谁啊?”

付宜云战战兢兢说:“有强盗。”

民警说:“什么强盗?他偷了你东西,还是强奸你?”

付宜云听到强奸两个字,下意识地恐惧,她赶紧摇了摇头,口中含含糊糊:“没……没……没有。”

民警说:“那他怎么了你?你把过程详细说一下。”

付宜云说:“他偷……他偷我家东西,他打我。”

“那人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

民警说:“那他人在哪啊?”

付宜云茫然地摇头:“我……我不知道。”

“你连他人在哪都不知道,那你报什么案呀?”

民警看出她是个没文化的乡下妇女,便说:“这样吧,你下次把他带到派出所来,我们跟他问话。”

付宜云性子温吞,听到这句话也急得要哭起来:“我怎么把他带到这儿来呀!”

民警说:“你用个绳子把他捆起来嘛。”

付宜云嗓子哑了:“我打不过他呀!”

民警看她急了:“那我们也没办法嘛。”

民警说:“你自己也说了,不知道他人在哪,问他叫什么名字,你也不知道,那你让我们上哪找去?我告诉你,你这样,你先回去,下次他再找你你就把他带到派出所来。你打不过他,找人帮忙呀。找上几个村里的邻居,舅子老表啥的,身强体壮的,先把他捉住。这种事,你还是得找人帮忙。你一个女人家不顶事。你要找警察,那警察也不是神仙,喊一声天灵灵地灵灵,坏人就显形了。”

付宜云浑浑噩噩离开派出所,往家去。

她感觉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起来。街上人来人往,有人说话有人笑,她听不明白他们说什么,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笑。碰到有熟悉的人打招呼,她也目光呆滞,好像不认识对方。她像个游魂一样走着。找人帮忙,她嘴里反复低声念叨这几个字。她回到村里,却不知道要找谁。她发现,大家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起她来了。村里男人见了她,都开始不正经地调笑,女人们则都躲着她,背地里嘁嘁喳喳,互使眼色,时不时发出诡秘古怪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