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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家大院到平遥古城多少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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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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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菡慢慢走上江家绣楼的时候,带着一种极为复杂的感觉。即使是多年以后已经完全平静,回想起当时的经过,她也还是不能真正将其描述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在踏上绣楼的那一刻,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一种混合着悲伤的强烈怜悯,但当她在绣楼上,看到那个消瘦的倚窗而立的背影时,这种怜悯中又多了另一种莫名的恐惧。

玉菡望着那个默默的背影,放下手中的包裹,半晌鼓起勇气道:“雪瑛妹妹,我知道,眼下全天下妹妹最不愿见的人就是我。我不是不怕妹妹会冷待我,可我还是来了。因为,因为是致庸求我来的”

雪瑛猛一回头,深深地看着玉菡。四目相对,两人都暗赞对方的美丽,接着各自心中一疼,竟像刀剜一般。

两人相对呆立了一会,雪瑛突然冷笑道:“雪瑛一向胸无城府,你和大表嫂,还有你的丈夫乔致庸,想对雪瑛做什么,一一地都做了;世间今天还有江雪瑛这个人,是因为我还不想死。说吧,他让你来干什么?”

玉菡道:“其实前几日的信里也都写了,但既然妹妹这么问,我就再说一遍吧,致庸所以今天让陆氏来见妹妹,是前次他自个儿来过,劝了妹妹,可是你不听他的话,还是要嫁给榆次何家的大少爷何继嗣!”

雪瑛道:“嫁给谁,不嫁给谁,这是我的事,与你、与他有什么关系?”

玉菡心一痛,道:“妹妹错了,这事怎么与陆氏没关系?妹妹生得这么漂亮,天生丽质,鲜花一般的年纪,竟然要嫁给一个众所周知的病人”

说到这里玉菡眼里忍不住涌出泪花“妹妹这么做,不是还在记恨致庸,想惩罚我的丈夫,让他心疼,还能是为了什么?你让我的丈夫心疼,就是让陆氏心疼啊!”

雪瑛的心突然颤起来,道:“表嫂,到了这会儿,你们终于知道心疼的滋味了?自从你用你们家的银子,从我身边夺走了致庸,江雪瑛九死一生,你们乔家没有一个人想到过,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是死是活这段时间我刚刚下了决心要嫁给何继嗣,你们两个人一前一后都来了,都知道心疼了”

她仰仰头,努力把眼泪噎回去,冷笑道:“陆玉菡,致庸不想让我嫁给何家,你呢?难道你也不想?”

玉菡想了想,拭拭眼泪道:“妹妹这话问得好,看样子我没有猜错,妹妹直到今日,仍然恨着陆氏;前次致庸来见过你,回去他就求我了,让我替他来劝。陆氏思前想后,先是写了一封信,但你无回音。而今天所以还是大着胆子来了,就是觉得妹妹执意要嫁给何家,说不定也是为着陆氏。妹妹,陆氏出嫁前,并没想过要拆散你们的姻缘,只是嫁到乔家后,我才知道自个儿的丈夫原来已经有了心上人,这个心上人就是妹妹!妹妹只知道乔家为了借银子渡难关牺牲了妹妹,妹妹应该知道陆氏在这件事情上是无辜的,妹妹为致庸的负心而伤痛,这伤痛谁都知道,可陆氏的伤痛又有谁知”

雪瑛哪里听得进这话,流泪道:“你嫁给了自个儿喜爱的人,要名分有名分,要丈夫有丈夫,如果这也算受伤,那我宁愿受伤的不是你,是我!”

突然,她又抹泪冷笑起来:“哦,我明白了,你刚才这么说,是你发现虽然致庸娶了你,心里装的仍然是我,你妒忌了,难受了,你为这个心疼!但你知道不知道,就因为有了一个你,我和致庸今天才会如同天地两隔!你你的话说完了吗?说完了你就可以走了!”

玉菡强作镇定,含泪道:“妹妹,陆氏的话还没有说完。虽然陆氏从没有伤害过妹妹,可妹妹一定要说致庸娶了陆氏,陆氏也就伤害了你,陆氏也无话可说,毕竟他是我的丈夫,他负了妹妹,也就是我们乔家负了妹妹。可妹妹也替我想想,此刻我就是想替致庸弥补过错,又能怎么样?我不是没给过他机会,做夫妻之前,我曾经要他给我一张休书,可他没这样做,是他自个儿留下了我!”

雪瑛大为震惊:“不,你胡说!”

玉菡指着自己的心口道:“妹妹,我对天发誓,我不是胡说。我讲出这件事,只是想让妹妹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无论是你、我还是致庸,谁都再也改变不了什么了!这是我的命,你的命,致庸的命!既然这样,我们三个人为什么还要互相伤害?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尽弃前嫌,像至亲一样和睦相处呢?”

雪瑛心中一时大乱,一时间也理不出头绪,仍旧生硬道:“陆玉菡,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话,你就真的不想让我嫁给何家?”

玉菡想了想,道:“妹妹一定要听,陆氏就说说真心话。妹妹,自从前次我亲眼看到致庸离开你后心痛如裂的样子,我就下了决心,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尽办法让你尽快嫁出去,不管你嫁给谁,只要你能嫁出去,致庸就不会天天想到你了,他就不会再为当初辜负了妹妹心疼,我也就不用再担心他会为此心疼而死了!”

雪瑛哼了一声:“可你现在又费那么大的劲劝我别嫁给何家,这却是为什么?难道你就不怕你丈夫心疼了吗?”

玉菡内心挣扎起来,半晌才道:“妹妹一定要问,陆氏就说出来。因为我也是个女人,自打我上了这座楼,一眼见到妹妹,就像见到了我自己。将心比心,玉菡不能只为从妹妹这儿找回自己男人的心,就昧着良心劝妹妹嫁到何家去!陆氏和妹妹一样,是个女人,一生只能嫁一次!”

一听这话,雪瑛的心头一阵酸楚,颤声道:“陆玉菡,我早就听说了,你这个人对谁都是那么好,你就是用你的好,还有你们家的银子,拴住了致庸,让他无法带着我远走高飞!可是我不相信,你刚才也把你自个儿说得太好了,说来说去,你一直都在为你的男人着想,为江雪瑛的未来着想,陆玉菡,在这件事里,你就没有一点儿自己的小算盘吗?”

玉菡摇摇头,诚恳道:“妹妹错了,我为我丈夫想,为妹妹想,就是为我自个儿想。如果妹妹真的嫁到了何家,致庸就会为妹妹心疼一生;致庸为妹妹心疼一生,陆氏也会为自己的丈夫心疼一生!致庸若为妹妹心疼至死,陆氏也会为自己的丈夫心疼至死!”

雪瑛久久地望着她,半晌终于冷冷开口道:“陆玉菡,刚才我听你说的话,差点相信你了,以为你在这件事上真的没有错,我该可怜你才是。可这会儿,我不会这样想了!因为因为你刚刚进了乔家门,也成了乔家的人,从来做事情只会替自个儿打算,一点儿也不会想到别人!”

玉菡一愣,刚要说话,雪瑛扬起一只手决绝道:“陆玉菡,你一定要我说出我的打算吗?你想对了,致庸也猜出来了,致庸他果然聪明,我要嫁给何继嗣,正是要让那个负心的人一辈子心疼如割,这是他当初在财神庙里对着神灵许下的诺言!玉菡,你们家有银子,你又那么好,你已经夺走了我的人,还不让我留下他的心吗?只要能让他心疼,我就留住了他的心!江雪瑛这一生已经完了,只要我能留下致庸的心,我什么都愿意做!走吧,我不想再见你了!”

楼下,江母、明珠及翠儿等挤作一团,听着楼上的声音,每人一个心思,半晌只听玉菡痛楚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妹妹铁了心要嫁到何家去,我也没有办法,我有几句话送给妹妹。第一句,妹妹吉人天相,就是嫁到何家,也不一定就是跳进了火炕。我祝妹妹顺顺当当嫁到何家,何家大少爷会因为娶了妹妹而痊愈,妹妹从此和他生儿育女,家业兴旺,终身有靠。第二句,上天没有理由让妹妹因嫁到何家而受苦,更没有道理让致庸和我因为妹妹的一意孤行心疼至死!妹妹,就是致庸有错,就是他错不可恕,杀人也不过头点地!不要忘了,致庸身边还有一个陆玉菡呢,只要陆氏活着,我就会舍下命来保护我的丈夫,不让他心疼而死。妹妹,你多保重,我告辞了!”

“恕不远送,表嫂,把你的东西带走,我受不起呢!”

雪瑛讥讽地重重地吐出“表嫂”

两字,同时指着桌上的包裹。玉菡猛回头,痛声道:“那是致庸带给你的,你好好看看吧,尤其是小包裹里的小玩意万事只盼你三思而行,好自为之!”

说着她“咚咚咚”

下楼,这边江母、翠儿急得不行,也顾不得说什么,与她擦着肩上了楼。

下了楼的玉菡一阵眩晕,差点摔倒。明珠赶紧扶住劝慰道:“小姐,不行就算了,您尽力了。”

玉菡摇摇头刚要说话,忽听楼上传来雪瑛的声音:“娘,我改主意了,我不嫁给何继嗣”

明珠大惊,向玉菡看去。只见玉菡闭上眼睛,颤声道:“咱们走!”

玉菡回到乔家堡,躺在房内默默流泪。致庸急忙赶过来,不知如何是好。曹氏心中也是着急,打发人看了好几趟。致庸无奈,只在房中踱步,长吁短叹。

眼见着致庸可怜,玉菡的心终于软下来,哭腔道:“我想喝口茶。”

致庸连忙双手递上。玉菡不接,嗔道:“我这样躺着,怎么喝?”

致庸赶紧放下茶杯,将她扶在自己怀里,亲自喂她。玉菡在他怀里呷了一口茶,眼泪忽又涌出,道:“她不会嫁给何家了这下你满意了!”

致庸手一抖,杯子里的茶竟有少许洒出。玉菡看出了他的激动,一把推开他,扯过被子,把自己蒙起来,咬着嘴唇又开始流眼泪。致庸慢慢站起,猛然间热泪盈眶。

他呆立了一会儿,突然拭去泪花,放下杯子,走到床前,一把扯过被子钻进去。玉菡不禁大叫:“你你”

致庸不管,只在被中热烈地感激地亲吻着玉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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