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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巧碧鸳跟前那丫头?常养着一只?猫,这一晌不见那猫,便寻到了这头?来。赶上汪家的几个下人都去吃晚饭去了,那丫头?直勾勾走进院来,就在廊下听?见了这话。
第95章结同心(O三)
常年有一股檀香萦绕在这屋子里,夕阳照进来,显出茫茫的寂静和空旷,神龛里的玉身菩萨永远是半眯着眼睛,冷冰冰地?睨着人,唇角噙着不易察觉的微笑。
碧鸳用同样的一双眼睛睨着那丫头?,手上的多宝串捻停了,“你可不许胡说。”
那丫头捉裙跪下去,“我一个字没?瞎编,都是我亲耳听见的,汪家姨妈还说:‘还真当她那丫头?是侯门千金了?龙生龙凤生凤,一样的人家,一样教导着长大,人家四姑娘才是正儿八经端庄娴静的大小姐,再看?那丫头?,难保不是她那下三滥的爹的的缘故,怎么教也不过是个野丫头。’我听见也吓了一跳,不敢瞒您,马上就回来告诉您。”
碧鸳一时缄默着,渐渐面皮紫胀起来,两手扯着那多宝串,一下扯断线,五颜六色的宝珠稀拉拉滚了一地?。
回想?起来,难怪她二哥这些年不大关心芦笙,人都说他是权倾朝野之人,不免心冷面冷。她还疑惑,他一向是这家里最有人情味的。恐怕就是这个缘故,想?必他心里清楚,不说不问是给燕太太留活路。亏得她二哥心肠好,她们竟拿他当傻子!她自然?替他气不过,当下便领着这丫头?走到老太太屋里。
这屋里刚掌上灯,七八只蜡烛照在各处,炕桌上也有一只,老太太在卧房榻上歪着休憩,半张脸苍黄,状若恬静,但空气中总有股临阵以待的机警。
她撩开眼皮看?见碧鸳冷着脸进来,看?着她把屋里的丫头?都赶了出去,恐怕是有什么要紧事,不免端坐起来,“我正要找你呢,二老爷来信了,说郑家答应写?休书,下月就把休书送来。你二哥就是有法子,瞧,什么难事到他手里,都能?落得定。金铃虽是大老爷的女儿,可说到底,皇上还是看?你二哥的面子。”
碧鸳无心去高兴,想?到池邑一个人远居京城,在朝野中如履薄冰,把整个池家的荣耀风险都担在他一人肩上。她不能?不替他也担起一份责任,常年修的那颗佛心,今日变得又冷又狠。
她叫了那丫头?上前来,“你把头?先?对我说的话,再一字不差地?和老太太说一遍。”
老太太先?是一脸疑惑,听着那丫头?开口,越到后来,神色越往下沉,整张松弛的面皮坠下去,只剩下两只阴煞煞的眼珠子定着不动。
那丫头?说完,碧鸳使她先?回去,嘱咐她不许和一个人提起。回过头?来,把银釭挪到边上,冷笑道:“燕太太在自从嫁到咱们家这些年,看?着不言不语的,老太太还常说她人虽然?笨是笨点,却胜在老实?。如今您看?她还老实?么?”
老太太喘着短促急躁的粗气,显然?也气得不轻,“你二哥知不知道这事?”
“我看?他是知道,不然?以他的性子,也不会放着自己的女儿不关心。老太太还记不记得?那年燕太太生产不久,府里有个小管事的就在外?头?摔死?了,当时跟他一起到外?头?办事的,就是常跟二哥的老房。我看?也许就是那个人。”
晓得老太太惯来好面子,这样的丑事,只怕她大事化小。碧鸳是铁了心要替她二哥出口恶气,绝不肯轻拿轻放,便沉下声来道:“如今咱们池家,全靠二哥的势力撑着,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家里这些人非但不能?体谅他,反倒背地?里给他难堪。别人就罢了,那个女人算什么东西?她做出这样不要脸的事,哪里对得住二哥和老太太?竟诓着咱们家替她养个野种养了这些年。”
老太太自诩聪明一世?,到头?来却给个看?着蠢笨的人诓骗了这些年,自然?也气不过,凝着恨恨的目光道:“那你拿个主意,不给外?人知道,先?打发了那野种出去,等回头?我再和那媳妇算账。”
芦笙那张嘴,只怕给她知道点什么,少不得嚷得外?人知道,所?以要先?打发了她,免得她留在家里替她母亲喊冤。
“我看?,汪家不是想?讨芦笙么?就让他们讨去,外?头?看?来虽是低嫁,可亲上加亲,人家也不会多疑什么。”
老太太一番权衡之后,当下决定将芦笙许给志远,先?打发她出去,再治燕太太。
次日便请了汪姨妈来说,“都是一家人,也不必搞外?头?那些虚礼,我们什么也不要你们的,你只管先?把房子安置好,就打发花轿来抬了去。”
那汪姨妈虽是高兴得要不得,也有些奇怪,说这样的事,却不见燕太太在跟前。又听她这意思?,仿佛是什么三媒六聘之礼一概不要,一切从简,简直不像是嫁小姐,反而像打发个没?要紧的丫头?。不过不要钱的好事,自然?乐得占便宜,所?以满口答应下来。
燕太太那头?不过打发丁柔去说了一声,听得她满头?雾水,别的先?不理论,头?一件,前头?老太太分?明还和她一样,嫌汪家门第不好没?答应,怎么这会又忽然?变了主意?她一时没?敢走去问,只下晌叫来玉漏打听。
连玉漏也不知道,扣着额心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早起我去给老太太请安,也没?听她说起一句。”
“才刚老太太打发丁柔来和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