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朋友(第2页)
薛宝儿这回倒没犹豫“我把你当朋友,我当然信你。只是这件事知道的人恐怕会有危险,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可我脑袋笨,经历的也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而且我有预感,今晚有人跟踪多半与这件事有关,你可能误打误撞还是被牵扯进来了。”
我把你当朋友
薛宝儿后面说了些什么,卫持根本没听见,耳朵好像被这句话给堵上了似的。
“再说一遍,你把我当什么”
等了好半天薛宝儿的樱桃小嘴才终于不动了,卫持在一片嗡嗡声里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急,很冷,不带一点感情。
薛宝儿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她把卫持当朋友心里想想就好,说出来就显得有点可笑。
毕竟他们地位太过悬殊。
其实交朋友也讲究门当户对,至少要在一个圈层。
若高位者把低位者当朋友,那是抬举,反过来,便是不知好歹了。
薛宝儿闹个大红脸,半天没吱声。
卫持缓缓回神,冷漠地吓唬她“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朋友都死了。做我的朋友,很危险。”
谁知薛宝儿却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漂亮地杏眼里闪着光“那可太好了成为你的朋友很危险,知道了我知道的事也很危险,都是要死人的,扯平了”
卫持“”
一个闺阁里的小丫头能知道什么危险事,芝麻绿豆大的事让她们百无聊赖的脑子一想都能被无限放大。
其实卫持对薛宝儿口中那件危险事一点也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有人敢冒着生命危险把他当朋友。
也许她并不知道他的那些朋友都经历过什么,他刚想给她讲个恐怖故事,薛宝儿却抢先开了口“我今日被留堂并不是因为没学好规矩,而是杨尚仪想托我给某人带话。作为交换,她教我一些有的没的。”
她借用卫持的措辞把这段一笔带过,继续说重点“直到你闯进来,她也没说要带话给谁,临走前却凑在我耳边说,说”
薛宝儿下意识朝四周望了望,想起身在密室,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小心皇后”
小心皇后
听起来确实有点严重,不过卫持知道一点杨尚仪与皇后的昔年恩怨,想了想,并不以为然“杨尚仪曾是皇后的陪嫁侍女,深得皇后信任,从一个小小宫女变成了执掌宫仪的从五品女官。官当大了,心也大了,她不止一次忤逆皇后,皇后虽顾念旧情不与她一般见识,却也不再重用她。”
薛宝儿把他当朋友,卫持也不愿意她两眼一抹黑地被有心人利用了,只好耐着性子给她解释“这么多年,杨尚仪难免心生怨怼,她身在后宫不敢直接造谣诋毁皇后,却可以找个替罪羊帮她将谣言散播出去。”
卫持看向薛宝儿,挑眉“而你,家世单薄,族中无人在朝为官,年纪小,又是初来乍到,最好拿捏。”
言下之意,她就是替罪羊的最佳人选。
卫持还没说完,薛宝儿瓷白的小脸已然惨白,额上冒出细汗来,卫持怕吓到她,适时住了口。
薛宝儿满头大汗地回忆着与杨尚仪相处的点点滴滴,总感觉她不像是卫持说的那种人“我看杨尚仪有了些年纪,想来她与皇后之间的龃龉,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吧此前可有诋毁皇后的谣言传出”
卫持摇头,那倒没有。
“宫学择选赞善陪侍也不是今年才有,听说往年的择选标准还要低些,不然我也不能在备选名单上了。”
薛宝儿的声音起初还有些颤,说到后来越沉着冷静“皇后娘娘御下有方,后宫规矩森严,可内务府为什么敢把冰室堂而皇之地放在尚仪局而执掌宫规礼仪的杨尚仪却能隐忍这么多年,即便因此染上寒症也一声不吭”
杨尚仪执掌宫仪,每年教习过的女官、宫女不知凡几,想找个替罪羊传出点语焉不详的谣言可太容易了,何必隐忍这么多年,忍受这么多痛苦。
卫持想起那日太医过来对他说,杨尚仪已病入膏肓,现在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难道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真想给某人示警。
可她为什么偏偏选了薛宝儿呢
除了家世单薄,年纪小又初来乍到,还有一种可能是她想示警的那个人认识薛宝儿,还很信任她。
这样一想,人选范围立刻缩小了。
正因为薛宝儿初来乍到,她在皇宫里认识的人屈指可数,只有在慈宁宫当差的贾家姑娘、宫学里同为赞善的王家姑娘、安宁和他自己。
薛宝儿正好也想到了这一层,脑子里忽然闪过御书房里皇后投来的冷冷一瞥和那种不达眼底的笑,以及贾元春给她八卦过的两个妙龄宫女惨死在安国公府的事。
今日卫持让内务府挪走冰室帮了杨尚仪的忙,杨尚仪会不会以这种提醒的方式来报答卫持呢
非常有可能
杨尚仪曾是皇后的心腹,自然知道许多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
会不会也有关于卫持的呢
所以卫持误打误撞帮了杨尚仪,让皇后心生忌惮,才有了今夜的跟踪。
想通这一层,仿佛所有疑问都找到了答案。
事情果然比她预想的还要凶险。&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