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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污中谁是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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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8再信我一次(第3页)

不不,他陡地战栗起来。他不要英烈,他不要他父亲做什么英杰,他只想要他的爹爹站在庭院里,秋天的时候带着他去采满庭桂花,酿一壶甜酒。

他只想他爹爹回来,回来拉着他的手,低下来笑着跟他说“小火球,你今年七岁了,爹带你去学宫,你要听话,好好跟着长老们修炼。”

他这样想着,就好像真的瞧见爹爹站在门口,回过头来,朝他倏尔笑了。

“火球儿。”

他跟他说,“好孩子,你过来,再让爹看看。”

墨熄恍惚着向那天光映日里的身影走去。

突然间,送葬的鞭炮炸响了,噼啪破碎的声音,像惊醒了灵魂深处的一场梦。

“爹”

他茫然地,“爹,你在哪里”

你、你在哪里

门口没有人,只有白帛在低低地垂摆着。

他手指冰凉,便在那过于残酷一刻,恍惚明白了“死”

意味着什么,他忽然失声大叫,喊着阿爹,朝着大殿外奔追而去。一众臣子见状更是又惊又哀,拭泪不断。他伯父匆匆步出来,一把抱起挣扎不止的墨熄,红着眼眶道“熄儿听话,来伯父这里,来伯父这里”

“我看到爹了我看到他的”

他大喊着,喊着喊着就忽然失了音调,扑在伯父怀里终于嚎啕大哭起来,“我看到他的他为什么走了他为什么走了他为什么不要我了”

七岁的孩子声嘶力竭,一声凄厉过一声,眼泪已淌了满脸。

到最后,嘴唇哆嗦着喃喃的,就只有那一句“他为什么不要我了”

他七岁。

他盼星盼月,认认真真,和他爹爹一起期盼着的七岁。

原来竟是这般光景。

原来这就是战争。也是荣光的代价。

大半年后,他的诞日到了。他依旧穿着守丧的衣裳,最精细的丝线,最考究的做工,墨家哀荣备至,地位更盛从前。可那又怎样呢。

他来到轩窗边,窗外的桂花又开了,亭亭翠翠的碧绿落满金色的繁星,每一颗都像去年的倒影。他在馥郁的清香中坐下来,拿出画了两年多的重华大历,那上面已积满了厚厚的灰尘。

“我还有几天能过七岁的诞辰”

经年前自己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

彼时墨清池把大手摁在他的头上,慈爱地揉了揉“不急。”

“可我很急啊爹爹。”

他嘟哝道,“好想略过这两年,一睁眼,直接就到七岁了。”

墨清池大笑起来,那笑声从清晰到模糊,最后成了窗外轻柔的树叶梭梭。

墨熄当时未解将来会如何,他只觉得这两年既漫长,又无聊,想急着度过,好赶紧到七岁那天,好离他向往的战场越来越近。可是他不知道,原来他匆忙盼着过去的两年,将会是他一生之中,拥有阿爹的最后一段时间。

从今往后,无论他有多懊悔,变得多懂事,他也再回不去那曾经被他嫌弃的,恨不能不要的。

最后七百余天。

他抱着那本大历,大历的划线永远地停留在了重华大历十六年的除夕。他们接到战报的那一日。

“阿爹”

他轻轻地念了一句,“我们约好的日子到了。我可以去学宫了。”

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回答他。

再没有人回答他。

墨熄把头深深地低埋下去,蜷在桌前,肩膀微动,终究是泣不成声。

“爹爹我们不打仗了好不好你不要走你回来啊”

你回来啊

英烈两个字太残忍了,我只想你站在明堂里,秋天的时候和我一起看桂花又开。

你回来啊

等我长大,换我去疆场好不好我不再是为了功名利禄,我也不再喜欢征战,我只是想保护你,我想在你身边。

我想你回家。

阿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