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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里袞拗不過特格爾,儘管他們都是狼衛,可殘忍嗜殺的特格爾更受可汗的喜愛,若此時得罪了他,將來恐怕會報復自己,無奈只能答應下來。
特格爾狠狠地掐了一下高陽的臉蛋,戀戀不捨地起身走到牆邊,摘了把寸弩,又拿了柄馬刀,緩步邁向門口。
這兩樣武器都是在僰道縣秘密打造的,除了牆上掛著的數十件,宅院的底下還藏著許多,都是此次來僰道縣的突厥人特意籌備的,所以剛剛特格爾才會說轉換地方很麻煩。
有了武器的特格爾,就像是重長出爪子和牙齒的野狼,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兇狠的危險氣息。
庭院中的張牧川覺察到了這種氣息,他當即快步沖了過去,在特格爾一隻腳剛踏出前堂房門時,迅拔刀。
這一刀拔得很快,也很霸道。
特格爾根本來不及反應,左手的寸弩才舉到腰腹處就停了下來,他瞪大了眼睛,憤怒地看著面前的這個唐人,然後倒了下去,抽搐兩下便沒了呼吸。
鮮血從特格爾脖子上那道細細的紅線處流了出來,量並不多。
張牧川分寸拿捏得很好,這一刀下去場面沒有太過血腥。
他殺人向來不喜歡廢話,也不喜歡費勁,所以沒事的時候總琢磨著怎麼砍死人最省力。如今看來,實戰效果不錯。
堂內的麻里袞嗅到了血腥味,又見特格爾遲遲不回,頓知不妙,即挾持高陽跑向後院,匆匆叫上霍爾多,讓其將黨敬元帶著,來不及多作解釋,跳上時刻備在後巷的馬車,倉皇而逃。
第二十七章
烈馬嘶鳴。
張牧川聽見後巷的動靜,顧不得再做試探,從躺平了的特格爾腰間抽出高陽的匕,揣進自己懷中,貓腰邁進堂內,環視左右,並未發現有何埋伏,遂直起了身子,快奔向後巷。
他腳步輕快,遇著擋路的物件,騰身翻躍,只用了兩個彈指的時間,便從破敗宅院的前堂來到後巷。
只可惜,終究還是晚了一步。
張牧川望著急遠去的馬車,皺了皺眉,沒有立刻追過去。
人是跑不過駿馬的,沒必要白費勁。
他返身來到宅院前堂,瞟了一眼掛在牆上的武器,很快便分析出了這些武器是用哪些材料製作的,其中有何特殊之處。
正當他蹲下身子檢查牆邊地板時,外面傳來了紛亂的腳步聲。
張牧川立刻起身,警惕地握著橫刀靠近門口,側臉瞄了一下庭院內,頓時雙肩一松。
衝進來的是大批身穿褐甲的都督府府兵,還有十數名神色緊張的巡吏。
府兵一進宅院,自動散開,清理出一片絕對安全的場地,行動迅,隊伍規整,顯然是經過了嚴苛的訓練。
一張黑臉從府兵中沖了出來,在張牧川身前停下,拱手說著恕罪來遲,但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少真誠。
張牧川定睛一瞧,發現來人是都督府市令周衛國,一步跨出前堂,也懶懶地拱了拱手,急切地說道,「人從後巷跑了,這裡不止一個突厥狼崽子,該是我身上的酒味驚了他們,所以分出了一人拖住我,其他人則趁機出逃。我需要一張僰道縣的詳細圖紙,上面不僅要有坊市排布,還要有溝渠土坡,破廟荒林的標註。」
周衛國怔了怔,輕咳一聲,「牧川兄弟,如此重要的東西,我須得向……」
張牧川不等周衛國說完,哼了哼,「你家公子就在逃走的突厥狼崽子手中!」
周衛國聞言大驚,瞪圓了眼睛道,「什麼!」
「先前迎江巷的意外是有人設計的,我看過那版轅,木輪被人做過手腳,滾動起來後,即便無人控制,也會始終保持一個方向前行……」張牧川一邊朝著院外走去,一邊解釋著,刻意沒有提起高陽也被突厥人綁走的事情。
周衛國的臉頓時變白了幾分,聲音顫抖道,「你是說都督的兒子在突厥人手中?」
張牧川微微點了點頭。
周衛國絕望地立在院中,頓覺天地都灰暗了許多。
他今日真是倒了血霉,早上剛與碧青坊東家商議完一樁買賣,結果他前腳離開那邊,後腳便聽說碧青坊東家夫婦都死了,他支付的定金打了水漂。回到都督府,他屁股還沒落到椅子上,就被黨仁弘叫了過去,說是有個僰童賊膽包天,偷了府中的珍寶。
周衛國跟了黨仁弘好幾年,深知對方是屬鐵雞公的,眼下被人薅走了幾根毛,必然心疼得要死,都督心疼,他們這些下屬就要肉疼。為了避免自己疼死,他急忙又跑了回去,親自帶人調查坊市有無那件珍寶的交易記錄。
這邊剛有點眉目,又聽說縣衙把疑似殺了碧青坊一家的案犯送了過來,他只好轉頭去調查案犯的供詞,得知使團行蹤已經傳去長安,立馬向黨仁弘回稟,以免上峰鑄成大錯,害得自己也要跟著一起玩完。
將張牧川和王績送出都督府後,他因遲遲沒查出珍寶下落被黨仁弘教訓了一頓,心情極差,想著在坊市閒逛一會兒散散心,豈料又遇到迎江巷的那一場意外。
好不容易收拾了殘局,他聽巡吏匯報說是瞧見張牧川好像在追蹤什麼賊人,心想過來湊個熱鬧,若是張牧川沒有抓到賊人,自己就看個笑話,嘲諷幾句,發泄一下胸中的鬱悶,如若張牧川僥倖逮住了賊人,自己的功勞簿上又可以添一筆,榮華富貴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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