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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道:「你到底有什麼事?」
孫見智訕訕說:「我想問你昨天有沒有拉肚子——我懷疑昨天那家冰激凌有毒。不過現在無所謂了,有情飲水飽,你肯定是不會拉肚子的。」
孫見智兀自掛了電話。
晚上丁聞易來了。江風夷關掉灶台的火,下樓去接他。兩個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雙臂像長出來的一樣不知道該怎麼使用,只能直直地垂在身體兩側。
丁聞易先笑了:「我們什麼都沒做,就不要這麼拘束了吧。」
沒做嗎?她記得他們拼命地接吻了。
「上樓吧。」她走在前面,一邊報菜名,「冷菜有白切雞,沙姜蘸料的,不知道你愛不愛吃,熱菜就一個砂鍋魚,素的是油菜心……」
「都是我愛吃的。」丁聞易說。
他們從狹窄的樓梯慢慢走上去,腳步聲交疊著。
牆角那一袋易拉罐被清空了。沒有燭光,沒有漂亮的盤子,所有菜務實地擺在餐桌上。江風夷打開所有的燈,黃光把整個房屋照得亮堂堂,像十五的月亮打碎在屋子裡。電視機播放今天的聞,江風夷和丁聞易面對面坐著。
仿佛魚群識地繞過珊瑚,一頓飯下來,兩人繞開性和感情說了一大堆無關的話。
比如今天的陽光很好,醫院的花圃要換植物……
「你做的菜有大飯店的味道。」
「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兩句話迎頭撞在一起,每個字都支離破碎。
江風夷心虛地看著他:「我不想……」
她想每天都和他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想早晨醒來的時候看見他的臉,想有一個可以落腳的家,但是她還不想在這個時候按下生活的開關。
「我知道。」丁聞易用小狗的眼神看著她,「但是我想知道為什麼。」
「我現在的生活一團糟。」
「猜到了。我一直以為不交朋友的人都不會在家裡成箱地囤啤酒。」丁聞易淡淡地笑著。他閉口不提昨夜看到她身上自殘留下的陳舊刀痕,那幾盒飲水機旁抗焦慮的藥今天也被藏起來了。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她放下筷子,起身打開臥室的門。
幾個月的時間過去,那紅線織的蛛網日益壯大,像白板的血管。
江風夷告訴他她正在做的事,丁聞易驚訝而沉默地傾聽著。他看到江風夷的眼睛像炭火,隨風忽明忽滅,抹去表面那一層灰白淚光,底下是張牙舞爪灼人的紅。
他震撼良久,用力摟住她的肩膀:「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要負擔的東西有這麼多。」
丁聞易的胸膛很溫暖,也很香,但江風夷感到不解:「我告訴你這些不是為了要你同情我,只是在解釋理由。」
「但是我很心疼你。」
她仰面注視丁聞易,嗅到他身上獨特的味道。那味道混雜了各類洗滌劑的總和,讓她覺得清潔可靠。
丁聞易問:「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決定這麼做的?」
她在床沿坐下,回憶那個昏暗無光的時期。夏天很熱,她穿短褲坐在小房間裡,大腿疤痕上長的肉很癢。好像是因為太癢了,她想換個方式感受自己的存在。「應該是高三吧,我媽去世的那段時間。」江風夷自嘲地笑著,「那時候總想自殘,就想給自己的人生找個目標。」
「我相信你會找到她的,我會幫你的。」
小吃店裡,孫見智和李禾比賽誰先吃完一碗炒飯,孫見智勝出。李禾眼看自己輸了,筷子一摔,抓過一旁的枸杞水連喝了幾口。
李禾說:「噎死我了。」
孫見智兩腮塞滿飯,用力地抿嘴笑。
「你最近怎麼老是不回家吃飯啊?」李禾掃碼付兩碗飯的款,一邊說,「成天跟我這個單身狗一起混飯。」
「我也一樣啊,有飯搭子不好嗎?」孫見智挑挑眉。
「郭隊這幾天不來找你啦?我們可都覺得郭隊帥爆了,而且脾氣好,鎮得住你。」李禾一側嘴角像被魚線釣了上去。他知道郭柏在追求孫見智,最近總是到處打聽她的消息,沒事就往這邊跑,一籮筐一籮筐地給隊裡的人帶零食特產。但只要他一來,孫見智就跟見了瘟神似的到處躲他。
「鎮得住什麼?我是河妖啊要人鎮?不會說話就閉嘴。」孫見智拉下臉來,「我爸上你身了?回家被我爸媽念,躲到這裡還被你嘮叨。」
「別生氣嘛!你吃槍藥了?!」
「算了算了。」孫見智擺擺手,低頭扒飯。
李禾笑吟吟把話題引向別處:「你說,這個鄭伯勞這麼難見,我們怎麼接觸他?」
兩人今天去鄭氏集團找了鄭伯勞,被堵在大樓底下,保安一眼能看出來是當過兵的,板著臉說沒有預約不能進去,見鄭總更是不可能,還說掏什麼證都沒用。
提到工作,孫見智的神色緩和下來:「我明天找局長,讓他想辦法吧。」
李禾想著案子的事,心情逐漸低落:「這個案子越查越亂,一會兒是許予華,一會兒是李醫生,現在又多了個江望第。」
孫見智:「我倒是覺得越查越清楚。」
她展開口袋裡的小筆記本。這是和老扎學的,吃飯睡覺都帶著它,想到任何東西都立刻寫下來,說不定答案就在眼前。
「你看,江望第和許予華在星光花園小區有交集點。」孫見智挪開碗筷,雙手撐開本子,「8。12案我們是從許予華的社會關係入手的,什麼都沒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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