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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年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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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頁(第1页)

「我慣的唄。」季鴻淵樂不可支,也是個奇人:「蹬鼻子上臉,以為誰都吃他那一套。」

「季哥,」魏武強站累了,乾脆趴在桌子上:「你要在部隊待幾年啊?以後還來東安玩兒嗎?」

「誰知道呢。」季鴻淵漫不經心的,隔著話筒有火柴劃著名的動靜:「你跟你那對象挺好的?」

「嗯,」小魏隊長不好意思了。這要是面對面的,再喝點小酒,他當不住要炫耀一下,或是討教一下。可是隔著電話線,他很多話都覺得不方便說。於是青年含糊的:「挺好的,就各方面都、都挺好的。」

季鴻淵是個人精啊,一聽就明白了:「聽起來性生活挺和諧?」

「季哥,」臉皮薄的小魏隊長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吭哧吭哧的:「你說話也太那啥了吧……」太不要臉了吧。簡直比我還不要臉……

季鴻淵隔著電話線笑了好一會兒,意猶未盡的:「行了,我不跟你多扯了,部隊這邊管得嚴,出來一趟也不容易。小和尚那邊不是工作黃了嗎?我來想想辦法。」

……………………………………………………

「來,往一塊兒靠一靠。」躲在偌大照相機黑色帘布裡面的張師傅手裡虛虛握著球狀氣囊,嘴上不停歇指揮著:「又不是大姑娘,站那麼遠……噯小伙子真精神,對,高個兒那個,你身體再正過來一點……過了,一點點就行……下巴稍微抬一點,手裡的書……」

氣囊跟著張師傅響亮的聲音一塊兒捏下去,定格了這一刻:「好,微笑!保持住!就這樣,照了!」

噗嗤一聲,那倆倒掛著的反光傘跟著閃光燈一亮,緊接著暗下去,嚇得魏武強條件反射的一激靈,一徑眨眼睛。

「好了。」張師傅利落的拉下金絲絨蓋簾,愛惜的蓋好立式木質大相機,轉身走出照相間還不忘提醒:「小心腳底下,別絆著。」

兩人一前一後往外間走,魏武強走在後面小聲嘀咕:「這照個相一會兒抬頭一會兒扭脖子的,還得咧著嘴不能動,我渾身都不得勁兒,哎真是比搬木頭還累。」大個子青年頓了頓,又給自己剛剛的失態做補救:「哎還有那個燈,照的我啥都看不清,結果正緊張呢,噗嗤一下子還嚇我一跳……」

話癆小魏隊長在後面嘚嘚嘚的,把覃梓學聽的簡直憋不住笑意。

他小時候家裡一塊兒去照相館照過全家福,對這套流程多少有些印象,所以不會像魏武強那麼奇又緊張。若說真有那麼一些緊張的話,也是全都來源於身邊站著的這個青年。

他們關係特殊,他們親密無間,他們奢侈的跑來照相,承載了許多無法訴諸出口的希望和願景。

張師傅正站在他那小小的玻璃櫃檯後面低頭開票,筆尖沙沙的在紙面上划過,緊跟著票根被撕了下來:「五毛。」

「好嘞。」魏武強搶先一步伸手從口袋裡摸錢遞過去,客氣的道謝:「謝謝張哥。」

「客氣啥。」張師傅笑出一口大白牙:「我家閨女就在永紅小學讀書,四年級,說覃老師可厲害了。」

魏武強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特自豪:「覃老師是大學生,正兒八百考的那種,知識淵博,那啥物理什麼宇宙什麼的,特別厲害。」

張師傅跟著點頭:「我閨女講過,說一下課覃老師就被他們班馬小虎張建國那幾個皮小子圍著問問題,說覃老師給他們講啥,啥牛頓什麼定律,還有啥引力,嗐我又不懂,你看說都說不明白。」

覃梓學被誇的特別不好意思:「我也沒做什麼。以後孩子們大一些要學習物理,有空我就給他們普及一點基礎,深入淺出的。興才是最好的老師。」

「張哥,這得幾天才能拿著照片?」魏武強遞給張師傅一根煙:「來根煙張哥。」

「我給你加急,加塞兒先洗出來。」張師傅把煙夾在耳朵上,爽快的許諾:「人家得一個禮拜,你三四天的過來拿就行。」

出了照相館的門,魏武強小心翼翼的把票根收好,用肩膀撞了覃梓學一下:「跟著覃老師沾光了,取照片都比別人快。」

覃梓學瞪他一眼,當然也沒什麼威懾力:「人家說你也說,你懂不懂得謙虛?」

「我為啥要謙虛?」魏武強一挑眉毛,幾分痞氣:「張哥說的都是事實。再說了,我誇你還來不及,我幹嘛還要虛頭巴腦的說什麼哪裡哪裡一般一般。」說到這兒青年樂了,舔了舔發乾的嘴唇:「人家一般是夸媳婦兒或是孩子時候,老爺們兒才裝模作樣的謙虛謙虛,咱倆這樣,我怕一謙虛,再讓別人知道咱倆關係。」

「你可真是,」覃梓學說完就知道自己失誤了,愣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想揭過:「滿嘴跑火車。」

青年眼中帶著憧憬,腳下積雪發出咯吱的聲響:「等照片洗出來,我把它放進我家那個相框裡面去,就堂屋裡掛牆上那個。那裡有我爸媽結婚的照片,有我媽和我老姨的照片,都是家裡人有紀念意義時候拍的。等咱倆的放進去,我想你的時候就看一看,哎我簡直等不及了……」

覃梓學有點不安,悄悄咽下那句話——

人就在你身邊,想了就看,看什麼照片?

他總覺得兩人來日方長。既然自己已經做了決定不回城了,魏武強又想明白了要在一起,那麼未來總歸是可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