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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页(第1页)

“行。”

她一答应,少年便大大松了口气,伸手把门推开便火速缩到她身后。裴宁好笑地摇头,用烛台照着看了下台阶,数着步子下去。

说是地窖,其实也没多深,几阶石阶下去就是所在了。身边的少年却摒着呼吸,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样子,裴宁左右环顾了下,把烛台放在最后一阶的青石上,稍一闭眼,才开始打量这个临时的“牢房”

“谁?”

乍暖还寒

乍暖还寒相信和躲避~

这个所谓的“地窖”

似乎是很久没有使用了,唯一一个半人高的坛子上还落满了灰,显然是早就被弃置的。裴宁大略地扫了一眼,就听到了墙角传来的声音,转回视线去细看,也只隐约看到模糊的人影。

那人像是站着,却又比应有的高度矮了一截,裴宁应了一声“是我”

,回身端起烛台走过去。到了近前才看清他是倚靠在墙上的,见有光源在靠近便挺了挺背,站直了身体。

蜡烛的光不算亮,舒景悦却忍不住一般,伸手在眼前挡了一下,在周遭的昏黑环境里待了许久,突然出现的光亮让他一下子适应不了,隔了一下才睁开眼来,看清来人后,似乎有点反应不过来,在恍神的功夫里又不自知地往可以支撑身体份量的墙面靠了靠。

“怎么是你?唔,是小姐要问话了?”

舒景悦自问自答地为她的出现找到了理由,见裴宁没有说话就当自己是猜对了,抬起头道:“那就走吧”

虽然被关了两天,他面上却还算平静,找不到虚弱或是畏惧的痕迹,话未竟就要走过来。裴宁手上拿着烛台,却分明看到他的手往后撑住了墙,借了把力才把身体站直。

“不是,我只是来小心”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面前的人已经直直地向一边摔去,他的确是向前跨了一步,但一直微微曲着的右腿却没有跟上步子,好似浑然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不但不能移动,甚至连他本身的体重也不能支持一般。

裴宁下意识地丢开手去扶他,紧跟在她身后的小厮却连声惊呼起来。一则是因为看到舒景悦差点摔倒,二则,自然是因为烛台掉在地上灭了,身边一下子恢复了沉沉的昏暗。

“怎么办怎么办?喂,看不见了”

“别吵,转身,往前面走几步,台阶有六级,你数着爬上去,把门开了过来,”

裴宁低斥了一声,等他静下来才说话,一个指令接着一个指令,中间甚至适时地停顿一下,估摸着他走动的时间,过了一会儿,果然听到门“咿呀”

一声被推开来。

就算是正午的阳光,照到这里也只剩了微弱的一点光。那小厮在门口喊了一句,就匆匆跑走了,想来是回去拿蜡烛。裴宁这才有时间去察看舒景悦的情况。

方才她总算是及时抓住了他的手臂,因此他并没有摔下去,但右腿却吃力不住地跪倒在了地上,一手撑在身侧地上,另一手还被她握着。裴宁眼神一滞,想起这里的另类“男女大防”

,忙放开那截手腕,蹲下来看他:“怎么样?受伤了么?”

裴宁记起小凡说过他身上有旧伤,略想了一下,估摸着是类似于现代的关节炎。恐怕是因为在阴冷的地窖里待了太久而受不住了。

舒景悦摇了摇头,缩回手来在右腿僵硬的膝盖上按着,从膝盖向下的地方几乎僵成了一块石板,倒不觉得痛了。比起早些时候那种钻心刺骨,沁入肺腑的疼痛,反而要好过一点。见裴宁蹲在他身边,便撑住了墙想要起来。

他的动作摇摇晃晃,裴宁略一迟疑,将双手凑了上去,按在他肩上,微微加了点力阻止他起来:“别动了,你”

“我又没残了,”

舒景悦反抗了一下,却抵不过她的力气,只僵硬地坐着,机械地揉着膝盖,低垂着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仿佛对手上的动作专心致志,可以忽略周边的一切事情。裴宁四下看了看,也没找到什么可以取暖的东西。低头看到他只有一身单薄的衣物,眼里缓缓浮上不忍。

那身青色的衣服虽然看不出明显的缝补痕迹,但布料都已经因为历时久而变得软了,宽大的裤管随着舒景悦的动作而微微晃动。裴宁默默背过身,解开外袍将穿在中间的夹衣脱了下来,重新系好衣服转回头,把夹衣盖在他膝上。

在她转身的时候,舒景悦就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不明白裴宁怎么会忽然到这里来,若说是为小姐来问罪,却又为什么一直不说起偷药的事。见她转身,以为她是要回去了,竟然止不住地想回头看上一眼。

“你”

他惊讶的表情让裴宁笑了笑,当着男人的面解衣服的尴尬劲也散了,一边伸手托起了他贴在地上的腿,把盖在他膝上的衣服对折,垫了一半在底下:“待会我想法子拿床被子来。”

“唔”

舒景悦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的手,听到她的声音才偏开脸,垂下眼睛不再看她:“你以为唐家小姐是傻的?要送官的人还供吃喝供被褥?她可没你想的那么蠢你,你自己当心点”

他的口气带着一点嘲讽,到最后一句,竟微微压低了声音,似乎别有深意。裴宁还没及细想他是不是在提醒她什么,就已经被他话里的另一个字眼转移了注意:“他们没给你拿吃的?”

舒景悦往门口看了一眼,冷冷的声音似乎平和了一点:“小凡会送点来。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吧你要看到他,就带他过来吧。他哪里有那么多闲钱塞给管事喝酒成么?”

没有了冷硬的语调,他的声音其实是很柔和的,说到后面,更多了一点软侬,裴宁甚至觉得哪怕她没听清他前面所说的要求,也不忍心不答应他。

舒景悦见她点头,便勾了勾嘴角:“多谢你”

“别这么说,当初可还是你把我从街上捡进府的,”

他的神色渐渐放松下来,裴宁想了想,还是说道:“药的事,你”

“我没拿。”

舒景悦猛然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撞上来,掺杂着凶狠,裴宁为那里面的锐利而吃惊,竟不由自主地避让了一下,轻声道:“我信,我信”

她在听说这件事的时候,脑海里便有一个眼神闪过,那是她在柴房里偶遇舒景悦的时候,那时,他也是敏感而执意地解释他不是在偷拿柴禾。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帮别人劈柴,但对他的心性却是想象到了一些。

他也许会贪小便宜,会跟别人斤斤计较,却是绝不会做出偷鸡摸狗的事。

“我会跟小姐求情的,你别急”

“呵,”

舒景悦笑了一声,眼里却丝毫没有欢喜的意思,扭过头来看了看她,终于轻声道:“跟你说一句话,你就当笑话听听小姐面前,你别太出挑,免得她不放你走还有,姚黄魏紫那两个,不见得有小凡好,你要娶可要擦亮眼”

裴宁心里一惊,见他说完了话就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不知为何起了害怕的感觉,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的肩膀:“我听小凡说,你爹也病着,你家那小丫头一个人可照顾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