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3页)
岭南军的军报直接送至兵部,由楚酌接收。以往,段云岫总会连同家书一同送来。
楚酌敛了敛眸:“未曾。”
段明烛想了想,说:“等岭南那边的仗打完,阿姐归京,就要正式受封了。她屡立军功,本来早就应该封王的,只是朕若是封她,栾党定然不乐意。”
“封王之事可暂缓,等陛下足以与栾党抗衡之时,再封不迟。”
楚酌顿了顿,又道,“公主殿下常年驻守岭南,她为的也不是一个虚名。”
“这是自然。”
说到这里,段明烛神色难得缓和些许。“她为的,另有其人。”
楚酌一怔,正想说什么,却一句话都没说。
段明烛:“除了封王,还有你与阿姐的婚事。这些事情,栾党都会阻挠。不为先生,就算是为了你二人,朕也要尽快收拾了栾党。”
“臣……”
楚酌的衣摆被他抓出了褶皱,他低声道,“臣沉疴在身,不敢觊觎公主殿下。”
“什么?”
段明烛看向他,目光中略显惊诧。“你与她本就婚约在身,现在为何不愿了?”
楚酌垂着眸,掩了神色。“……那都是家父和先帝定下的婚约,不该作数的。”
“既是婚约,为何不作数?”
段明烛说。
“虽说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长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微臣……不敢高攀。”
楚酌绞紧了衣角,先前的从容竟然一扫而光。
“高攀?”
段明烛紧盯着他。“可是阿姐本就心悦于你。正因如此,她才会答应这个婚约。”
“陛下当真以为,公主殿下心悦微臣吗?”
楚酌艰难地抬了抬眸。“……当年的事情,陛下应当还是记得的。婚姻大事,长公主殿下是陛下亲姐,陛下难道当真舍得她因为一件陈年旧事,如此潦草地嫁给微臣?”
段明烛微怔。那确实是一件尘封已久的往事了。
当年段明烛年纪还小,但也已经是记事的年纪了。
那是十四年前的一次宫宴,段明烛只有六岁。小孩子耐不住寂寞,吃饱了之后就离开了宴席,到外面玩儿去了。八岁的段云岫领着六岁的段明烛,一个庶出的公主和一个庶出的皇子,身边连个下人都没跟着。
夜色深沉,段云岫意外掉进了御花园的池塘里之时,年幼的段明烛傻眼了,当场吓得大哭了起来。偏偏这个时候连个路过的侍卫都没有,幸得宣平侯府的长公子楚酌路过,当即跳下池塘把段云岫救了出来。
好在段云岫并无大碍,楚酌却受了风寒,当晚起了高烧。起初,众人都以为只是普通风寒,并没有过于担忧。哪知楚酌病情来势汹汹,接连三天高烧,宫里御医都派到了侯府,诊治了将近半个月,病情终于有了起色。
但是从那之后,楚酌身子便大不如从前,总是隔三差五的就生个病,御医隔上一段时日就得往宣平侯府跑一趟。御医诊断出,楚酌的身子确实是在那次高烧中受了损,难以再恢复如初。至于想习武练功,征战沙场,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延熹帝也觉得亏欠了宣平侯府,与宣平侯商议,有意结为姻亲。段云岫本就万分自责,只要能弥补楚酌,让她干什么都愿意,这场婚约,她自然也答应了下来。
只可惜,楚酌出身将门,却难像他父亲一样征战沙场,段云岫终归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