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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明月照沟渠类似的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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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第2页)

按说开窑这种事,对景德镇人来说和吃饭睡觉一样稀松平常,没什么好在意的,毕竟千年以来景德镇的窑火从未熄灭过。

在这个巨大的昌江口岸,无论站在什么地方,处在什么时候,都能看到袅袅上升的火焰。

到夜晚时,整个小镇就像被火焰包围着的一座巨城,也像一座有许多烟囱的大火炉,可总有一些时间节点,在千年窑火不熄的景德镇是特殊的,其中之一就是烧造大龙缸。

说起大龙缸,那可真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前朝因此生的流血事件频频不止,轮到今朝,好不容易消停个几年,皇帝又出幺蛾子。

就说眼前儿这宗官司,赖于前朝三大宝殿遭到雷击,当场被焚毁,民间多有议论,自然都是遭天谴之类的迷信传言,皇帝也不敢瞎折腾。

如今的万庆帝即位后,日子渐而好了起来,于是动了修缮重建的念头。

皇宫那头为大兴土木朝堂内外闹得有多凶自不说了,反正政令传到下面,就剩一纸文书,要求景德镇御窑厂烧造贮水防火的青龙缸以配三大殿。

厚厚一沓清单上,光是品种如青双云龙宝相花缸、青花白瓷青双云龙缸等不下三百口,另外还有以供三大殿配套使用的九龙九凤膳案器具等,多种多样,眼花缭乱。

于龙缸的验收要求上,皇帝金口玉言,只有四个字——“万里无云”

可对御窑厂来说,就大大为难人了!

龙缸的胎制要非常好的手工艺,而且窑制必须特型,匣钵又要特制,烧炼的过程旷日持久。生产难处多多,产量自然就稀少。产量少也就罢了,要达到“万里无云”

的效果,真是“十之二三”

都嫌多。

好不容易烧成功了,运输也是个问题。千里迢迢搬到京城去,万一不小心磕碰出个划痕亦或裂缝,可是大忌,稍有不慎会掉脑袋的!

接到任务后,御窑厂从上到下可谓愁云惨淡。

好在如今年岁,世道太平了些,解决了温饱问题,老百姓也就有了时间来解决致富问题。

几百口龙缸,光靠皇帝下设在内务府后花园的景德镇御窑厂(即是吃官家饭的官窑)是肯定办不成的,必须仰赖民间力量,于是经过层层商议,最终决定由民窑加入其中,一同烧造大龙缸,俗称官搭民烧。

其实这事儿在前朝有过,只是大龙缸身份特殊,也就特事特办了。

按照分工,官窑主要负责制瓷的部分,民窑呢,则主要负责烧造的部分。不过一件瓷器要完美地呈现出来,其中工序繁杂,多达七十二道,俱不是固定的流程,也没个照搬的标准,这就需要合作双方灵活变通。

譬若安庆窑,本是当地烧做两行的大窑户,自家就有技艺精湛的画师,按照宫廷画师传递过来的画样儿进行描摹,和御窑厂的画师们差不到哪里去。

加之景德镇瓷业达,工业化先进,在集体面前是不强调个人成就的,这就是为什么自古以来,出名的都是钧窑、哥窑等名窑,而不是某个人,某个红店画师,某个制瓷大师。当然也有,很少。

于景德镇而言,是民窑还是官窑制作的瓷坯并不那么重要。只要能官民合作,让皇帝满意,流程上如何操作,都是可行的。

反正天高皇帝远,谁知道里头是个什么门道。再说那可是大龙缸,能烧成已经很厉害了,其背后的人力根本不值一提。

王云仙仔细算了算,每逢十五睡不了的整觉,没有八个也有六个了,其中还有些他个人原因赖不过去的床。

这么一想,大半年的光景,龙缸居然还没烧完?!

天爷啊!!!

难怪梁佩秋不睡觉熬鹰似的盯着他,这种日子,他作为少东家岂能不到场?平日没个正形便也罢了,开龙缸必须得重视,斋戒沐浴、烧香拜佛那都不算什么!

毕竟还要靠家里养活不是?

想到这儿,王云仙有了些动摇,于是说道:“这种事儿我就凑个人头,你不一样,可千万不能因我耽误了正事。”

听到这话,梁佩秋稍稍抬眉。

“你、你这是什么眼神?还不兴本少爷懂点事吗!大事上我什么时候掉过分寸?对自家生意我还是很有诚意的好吧?倒是佩秋,你这样对火神老爷不大尊敬,还是回去磕头吧。”

王云仙哼哼着,捋了捋早前被捏皱的衣角,顺势撤回脚来,扭过身体,恋恋不舍地瞅了眼狗洞,又叹一声气,做出与梁佩秋一同回去的架势。

梁佩秋安慰道:“唱瓷班应当不会很快离去,等过了这几日,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