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1页)
灵素进了里头,一边看柜台上摆着的布匹,一边听边上的姑娘媳妇们闲聊,待实在听不到什么有用的话了,才问正拨着算盘的老板道:“请问做一身冬日的衣裳,用哪个布合适?”
掌柜的闻言放下手里的活,娴熟地扯过边上的一块料子道:“小嫂子想要什么颜色的面儿?还是自己拿回去自己染?做里料的白布也在小店买么?这是大青布,倒是常有人买了去当面料,还看小嫂子想做多厚的,再称上两斤熟棉,趁如今做起来,到凉快了正好得穿。”
灵素道:“里料的布不买的话,还有旁的什么法子?”
掌柜的道:“小嫂子想是家常不在家织布的?白布小店也有,还有细白布,小店价钱公道,小嫂子只管挑看。”
灵素又问:“若都从你这里买,就冬天的整身衣裳,要多少布?多少棉花,大概什么价钱?”
掌柜的笑道:“小嫂子既相信我们,这就给你算算。衣裳里料七尺六,面料八尺,裙子若两幅半三尺,便是七尺五,罩裙稍大些,再加一尺,如此一算,一丈五的白布和一丈七尺的青布,棉花就看是做多厚了,一般一件袄子也就用个八九两。”
灵素道:“还有男子的衣衫呢?”
掌柜的问:“长袍还是短褐,还是直裰?”
灵素道:“是读书人穿的那种。”
掌柜的笑道:“那一件单衣也得一丈二尺的料了。”
见灵素正低着头算,掌柜的又随口道:“除了阔布,寻常布都是一尺八的门幅,便是做条裤子,也得六七尺的布呢。”
灵素便问:“那一匹布是多少布?什么价儿?”
掌柜的道:“一匹三丈二,粗白布三钱一匹,青布三钱二,细布三钱五。熟棉七分一斤。”
灵素都记下了,对掌柜的道:“谢谢了,我回去算一算,明儿后儿的一总儿来买。只我还不会裁剪,却不知要问哪个去。”
掌柜的笑道:“你若买的多,我就让浑家替你裁好了便是。只若是替旁人做的,还得有旁人的身高腰围尺寸才好裁剪。”
灵素赶紧答应着,又谢过掌柜的,再看天色将近正午,便赶紧先往官学走去。
河底捞
灵素走到北直街上,便看到方伯丰正站在早先两人分开的地方正低头不知想什么,赶紧走了过去,抱歉道:“我逛太久了,你可等了些时候了?”
方伯丰笑道:“我也才刚出来,都看什么了?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灵素便把自己方才一路看的几样大概说了一回,又问:“咱们可去哪里吃饭呢?”
方伯丰道:“这直街同横街上的可都不便宜,我带你去巷子里吃吧。”
灵素紧着点头,又道:“先凑合吃点,我看了,这里的鱼啊虾啊都是问人买的,可不是就贵了。等明后日,我去抓了咱们自己做着吃,不花钱。”
方伯丰极为意外:“你还会这个呢?”
灵素赧然道:“从前在家里是就这个干的多些,旁的还真都不会,且学呢。”
方伯丰恍然道:“原来你们家是猎户啊,那怪不得了。你可当心些,猎户们出去狩猎,都是几户一起的,你如今孤身一个,可不能比。捉鱼也是,河里深着呢,掉进去可就麻烦了。你若想吃大荤的,我再拿些书回去抄,也可换上一些的。”
灵素对于自己家原来是猎户这个事儿有点拐不过弯子来,不过比照一下,也确实像猎户多些,便胡乱应了。至于上山下水的,却是不便多说了,只好嘿嘿一笑,又说起方才看着的趣事来,什么蘑菇药材,小蟹王八,听得方伯丰也觉有趣,笑道:“我也去看过几回,却没你这般得趣。”
两人说着话,方伯丰带着灵素拐到了一个小巷弄里,中间只能容三两个人并排行走,又拐过一个弯,有一处水井,周围稍稍阔朗些,就在那水井边上,一个门口挑着块布帘,上头写着个“饼”
字。
进了门,是个穿堂,穿过去就是一个小院子,正午正暖和,小院子里摆着两三张桌子,已经有人在吃了。方伯丰带着灵素到边上一个空桌坐了,就有个十来岁的小丫头跑过来问:“你们吃什么?”
方伯丰道:“来两份炒饼,一份汤饼。”
小丫头答应一声去了。一会儿端了个托盘出来,上头一碗汤一碗炒饼,却是给边上桌送的。见灵素盯着自己看,小丫头笑道:“稍等会儿,马上就来了。这都快!”
果然没一盏茶时候,就端过来了。油黄微带焦意的饼丝同青白菜丝交杂一处,热气腾腾的干香,又随盘配着一人一碗面汤。灵素使劲吸了口气,对方伯丰道:“真香!”
方伯丰笑道:“这都是手艺,你尝尝。一会儿还有份带汤的,管饱。”
两人就动了筷子,等灵素那盘快见底的时候,那小姑娘又端了一海碗汤饼来。里头指头长短的宽面片子,筋道滑溜,不费劲,她把那一碗也给吃了。吃完才想起来只要了一碗汤饼,赶紧问方伯丰:“你够吃吗?”
方伯丰差点笑出声来,忍着笑点头道:“我从前也来这边吃晚饭,这一盘子足够了。”
这时候那小姑娘又端了一个大盘子往边上桌去,灵素一闻那香味就知道不同寻常,回头一看,上头堆高的肉丝,赶紧又转回脸来,佯装无事。方伯丰自是看到了,悄悄捏了捏拳头,心里越发惦记县考的结果了。
两人结账,炒饼六文钱一盘,汤饼八文,一顿饭就吃了二十文,还连个肉星儿都没见着。出了门,灵素就道:“刚我问了,面粉十文钱一升,往后我给你做吧。在外头吃可真贵啊,这镇上尤其贵,八文在村头茶摊上都能吃上大肉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