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第1页)
这日昼食,外面淅沥沥的下着小雨,张曦君手持木勺,仔细地给齐瑞为粥。看着他日渐转好的气色,心中既为了齐瑞终于脱离危险高兴,也为了逃跑的机会增大而开心。
想到心心念念的逃跑,张曦君不由温声劝道:“瑞儿,你才大病初愈,身体还虚,得多用些吃食。”
说着从被推拒的木碗里,又舀了一勺粥递了过去。
齐瑞虽自幼抱离父母身边,却在谢侧妃有意为之下一直娇生惯养,吃穿用度自不必提。胡十八等人来自西南叛军,多出身乡野,或庶民地主,于吃食上一向随意。齐瑞初时病饿交加,只要果腹即可,如今身体康复,却是再吃不下这等粗糙之物。不过独自身处异地,加之张曦君近日的照料,才勉强听话的食下半碗。眼下又不太饿,自不会再吃,于是小脸一转,道:“这么难吃,我才不要!”
口气虽是嫌恶,但这样奶声奶气的一说来,却让人怎么也生不起气来。
张曦君无奈一笑,转身放下碗勺,手做耳语的姿势,俯身在齐瑞耳旁道:“瑞儿,不吃饱一点,晚上怎么逃跑?”
齐瑞转回头,一脸震惊,似有不信。
张曦君微微一笑,朝他眨了眨眼睛。
齐瑞当下会意,兴奋得张口便要大呼,幸而张曦君反应快,一手指着紧闭的房门,一手做“嘘”
地手势。
齐瑞立马反应过来,连忙一把捂住嘴,而后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房门,用力的朝张曦君点头保证。
一副谨慎的模样极为有趣,比起幼弟张文宇小时还多了几分活泼,看得张曦君心生喜欢,面上却不显,只重又端起粥食,问道:“还吃么?”
“要!”
齐瑞脆声声的点头应了,自己接过碗勺,一口一口的吃起来。
张曦君待齐瑞吃完,又照顾着他躺下,方收拾空碗走到窗下的软席坐下,望着半掩的窗户外转小的雨势与不同这几日的明净苍穹,咬了咬唇,心道:下午就该放晴了吧。
不确定充满心头,张曦君犹豫的回头,齐瑞正躺在床上玩,看见她朝过看来,随即向她抱以甜甜一笑。
张曦君亦回以一笑,目中却犹豫更甚。
齐瑞身体刚好,万一今日不放晴,齐瑞再一淋雨,身体如何受得住?
可是今夜如果不逃跑,胡十八明日一回来恐就要动手了,到时他们极有可能命悬一线——她实在忘不了五日前胡十八话中对齐萧的恨意,也更不相信作为人质的他们在胡十八手中有活命之机!
不行,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她必须趁着胡十八今早带了一些人离开,又值留守之人开始收拾行装的空档逃出去,这样她和齐瑞才有活命的可能!
心念一定,张曦君起身步至门口,从里打开房门,门外两名护卫立刻回头看她。
张曦君在云袖中握了握双手,请求道:“瑞儿好像又发烧了,而且十分烧得十分厉害,劳烦两位请大夫再来看看,不然他有个好歹,将军肯定会怨我的……”
说到后来已渐语无伦次,“对了,上次大夫带的给瑞儿去烧的曲酒很有效,晚间一定要他再带些,无论如何不能要瑞儿出事!”
话刚说完,一名护卫已不耐烦的打断道:“知道了,你回去吧!”
说罢动手关上门。
张曦君怯怯退回屋,望着在眼前合上的房门,怯弱之色已消无踪影。
想来在他们眼中,她就是一个胆小又一心只为争宠的女人吧。
张曦君一笑置之,走到床榻后,盘点每日悄悄省下的馒头,这将是他们逃出去后的干粮。
转眼到了夜幕四合之际,华灯初上。
张曦君带着齐瑞坐在窗下的软席上,一案之隔,是一位正在给齐瑞看病的中年大夫。
“不对。”
大夫放下齐瑞的脉搏,皱眉而疑惑道:“小公子已病愈,身体也不烫。”
张曦君心不在焉道:“是么?可是他下午……”
话未说完,终于听到房外传来的脚步声,不禁一喜,故作蛮横道:“下午瑞儿就是高烧不退,怎会没事!”
话落房门吱呀一声而开,秦娘端着飧食走进来,张曦君暗中捏了捏齐瑞的小手,随即抄起陶罐装的曲酒,一边揭开罐盖一边大声道:“大夫,必须给他擦身退烧,万一他有事,遭殃的可是我!”
秦娘俯身摆下飧食,听到张曦君的话,抬起头目露鄙薄一瞥。
就是这个时候了!张曦君手肘瞬时往齐瑞一撞。
齐瑞忽然站起来,使劲一掀张曦君手中的曲酒,撒气嚷道:“我才不要用酒来擦身。”
与此之时,陶罐翻倒,罐中曲酒顺势泼向秦娘脸上。
“啊,小兔崽子,老娘的眼睛!”
秦娘揉着眼睛尖叫。
“你没事吧?”
张曦君不知所措的的站起,趁着秦娘眼睛看不见时,心下一狠,从身后拿出上次留下的一小瓶曲酒对着大夫眼睛一泼,随即抓起案上的连枝灯便朝他们身上重重扔去。
六盏连枝灯落在他们身上,灯油四溅而出,火星触及灯油衣物,顷刻大肆燃烧起来。
大夫、秦娘齐声尖叫,护卫从外冲进来扑火。然而六盏灯座里皆蓄有灯油,它四散在他们衣服各处,一时间并不容易扑灭,反而使护卫的衣袖上也粘上了火星。
张曦君咬唇,心中道了一声对不起,即刻牵起齐瑞的手就作惊慌状地往外跑,临到门口,取出火折,将它一打开,扔到早已备好淋有灯油的棉毯上,几乎瞬间门口烧起了熊熊大火。
张曦君应势尖叫,“来人啊!失火了!”
屋中火势变大,救火的人匆匆赶来,各种声音夹杂一起,场面一片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