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第1页)
「想不到吧,我媽是最好的律師,雖然你是個法盲,但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你犯的罪,她會幫我在你身上全討回來。」
洪桂花的氣一口接不上一口,她喃喃問:「你,你不是有德?」
「我?我是陳勝男啊,死在豬圈裡的那個陳勝男,你不記得我了?」
洪桂花「嗷」一嗓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她抱著頭大聲尖叫,一名警察迅將洪有德制伏在地,洪桂花狂喊著「啊啊啊啊啊鬧鬼了」就要跑,立刻又有兩名警察去抓她。
洪有德恰巧被撲到王珍腳下,他抬頭看了王珍一眼,眼中忽然湧出一陣淚水,隨即便癲癇似的一抖,仿佛突然發覺自己被人按在地上,頓時激動地掙紮起來,「你幹什麼?你放開我!我是良民吶!」
回答他的是手銬的「咔嚓」聲。
沈無漾在一片混亂中抬起頭,他看見陳勝男的身體飄在空中,是他從未見過的樣子,她身形纖瘦,長發烏黑,竟然和她房間中的畢業照重合了起來。
她對他說:「謝謝你,你救了這裡。」
沈無漾伸手想去碰眼前的女孩,但他的手徒勞地從虛空中穿了過去,他只能扯了一下嘴角,說:「不用謝我,謝你自己,你不是害人精,你救了這裡所有的人和未來可能會來到這裡的人。」
「真可惜,我已經死了。」陳勝男慘笑起來,「要不是做了鬼,我連這點機會都沒有。」
沈無漾心底狠狠墜下去,但他卻笑了下,「勝男姐,你肯定也學過這句話吧?」
「麥克盧漢說的,一切傳播媒介都是人類感官的延申。」沈無漾說:「我背了好幾次,今天才算理解了這話。你的感官沒有死,你把你經歷的一切都帶了出來。」
「拯救這裡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是最優秀的傳媒人。」
洪家村之夜在狼狽中結束,沈無漾趁機拎著飛花鏡在村里跑了一通,找到三個被害女孩,把她們的家庭住址挨個搜集好。
飛花鏡迎著月光,隱隱能夠看見,一道金色的小團正蹦跳著跟在他身後。
跟著警車下山的時候,天邊已經隱隱泛出了魚肚白。
蕭淮的胳膊註定了他只能在特定時刻開短暫的一會兒車,沈無漾熬了個通宵,也實在開不動了,他便直接把車鑰匙給了警察,和沈無漾一同坐了陳實的大車。
陳實的車也由一名警察代開,車裡是改裝過的,一共三排座位,最前面坐了倆警察,陳實和王珍占據了兩個單人座。
被陳實救出來的女孩呆滯地坐在窗邊,她似乎還是不相信自己逃出來了,嘴裡一直喃喃自語著「我錯了」「對不起」。
沒人知道她在對不起什麼。
沈無漾想要去安慰她,但她就像個驚弓之鳥,他稍微靠近些她就向裡面縮,他只好和蕭淮擠在中間的雙人座上,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她的兒子呢?不是說她有個兒子?」副駕駛的女警看不下去,問開車的男警,「洪有貴和洪桂花都被帶走了,孩子不可能留在那吧。」
男警說:「另一輛車上呢,剛才你去有德家了,沒看見,把孩子抱過來點她就開始叫,感覺特別害怕她兒子,精神應該是不太正常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記得她自己家在哪。」
女警嘆口氣,「洪有貴和洪桂花有沒有交代,她這樣瘋了多久了?」
「說了,從上個月……」男警從後視鏡看了後排的人一眼,悄聲說:「陳勝男的死是她發現的,從那之後她就瘋了。」
沈無漾和蕭淮擠在一排,他手裡握著飛花鏡,掌心和花紋一路摩挲,他一夜沒睡實在是困得緊了,心裡開始想,蕭淮也和他一樣一夜沒睡,況且人家還是傷殘人士,於是對他說:「你要是困了,靠我身上睡會兒。」
蕭淮坐得筆直,「我不困。」
「好吧。」沈無漾頓了下又低聲說:「那你要是什麼時候困了,什麼時候靠我身上就行,不用客氣。」
結果就是他先睡著了,顛簸的山路就像一個搖籃,讓他不斷點起頭來。人是不能夠亂點頭的,無數個高中的早自習表明,一旦點起頭來,後面的一系列問題就只會覆水難收。
點到不知道第多少下頭的時候,沈無漾聽到自己內心破罐子破摔的聲音,「覆水難收就不收了,人活著最重要。」
和這聲音摻雜在一起的還有耳邊很輕的,幾乎微不可覺的笑聲。他旋即墜入黑暗,徹底什麼都不知道了。
直到他們快要抵達警局,他才在前面兩位警察的說話聲中堪堪醒來,眼睛還沒睜開,就感覺自己整個人是歪著的,腦袋枕著個什麼怪軟的。
沈無漾迷迷糊糊覺得這個姿勢還挺舒服,就沒動彈,想著到了警局再說。
這時他聽到后座王珍的聲音。
「孩子。」王珍壓抑著音調,儘可能讓自己顯得不那麼激動,但她等不了了,她一刻都等不了,她近乎哀求地握著女孩的手,「你記得陳勝男吧,她是怎麼死的,你還記得嗎?」
女孩惶恐地搖頭,復而點頭,她看著這個與陳勝男面容極其相似的女子,眼淚從睜大的眼眶中滾滾落下。
可她像是被輸入了某種程序,只會不斷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第2o章深夜別拍鬼片
沈無漾後來才知道,這場直播的後果大大出了他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