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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女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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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第1页)

“姐姐,我们回家吧!”

收回目光,她望着李仪,虽然神情平淡,可唇角却不自觉地微微翘起:“回王府,我……想阿爷了。”

没有意识到李元在称呼的改变,李仪的一双眼仍是紧紧盯着远处人影幢幢的墓地,声音有些发颤:“好,回家、回家……我冷了!”

没有去拉李元,她转过身直接先跳上了车,缩在一角,把头紧紧地靠在厢壁上。

看着李仪苍白的面色,李元伸出手,可手刚一碰上李仪的肩膀,李仪便受惊似地身子一抖。抬眼看清是李元才掩饰地笑了笑。

“还是睡不好吗?”

这些日子,不只李仪一人失眠。可现在看来,姐姐远比她受到的惊吓更重,要不然也不会连笑都笑得这么难看。

“我没事,”

李仪伸手握住李元的手,低声道:“你不用担心我的,原本应该是我这个做姐姐的照顾你的……”

说话间,却是垂下头去,眼里隐约有了泪意。

看着李仪的神情,李元挑起眉来,声音拔高了几分:“你这是在说什么话?没有照顾我?我病倒在床,整夜都睡不着守着我的人是谁?我不开心时,陪着我逗我笑的人是谁?这些年来,与我形影不离处处宠我的人是谁?难道那个照顾我的人不是你吗?!”

“那时候守在你床边的,还有豆卢阿母……”

李仪眨了下眼,抬起头来,扁了扁嘴突然就哭了出来:“元元,我好怕啊!以后要是……”

掩住嘴,她哽咽着却象是孩子一样惊慌地目光闪烁着不敢再把话说下去。

李元用手环着李仪的腰,抱得紧紧的,就象无数次李仪抱着她一样,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用怕,不会有事、不会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长安元年的长安城,仿佛镇日阴云不散,连绵的大雨让城中一片阴霉的气息。

哪怕是天空渐渐放晴,可人们的脸上却还是没有重现笑容。此时此刻,越是接近权利中心,越觉慌乱。谁知道下一个成为张氏兄弟牺牲品的人又是谁呢?或许,真如李重润那天夜里说的一样,血洗又要再一次上演了吗?

难道李家子孙死得还不够多吗?甚至现在就连武氏的子孙也要亡于血洗之中。武皇,那位曾经英明神武的女帝,或许是真的老了吧?才会这样被两个男人所迷惑……

这样想着的人,大概不只李元一个,只是敢于说出口的却一个都没有。经此一事,张氏兄弟俨然京中霸主,避其锋芒尚且不及,谁又敢冒险捋其虎须呢?

九月底时,长安城中一桩喜事轰动全城。凤阁侍郎李迵秀新婚,所迎娶的正是张氏兄弟之母阿臧。婚礼当日,迎亲队伍浩浩荡荡,于长街上迤逦而行,光是妆奁车队便足有数里之长。华车上悬挂的七宝帐光华四射,美不胜收,各色珠宝齐现于一张珠帐之上,足令观者瞠目。更不用提那架纯以象牙雕琢的婚床了。

这样的婚礼,甚至比一年前安乐郡主在洛阳的大婚还要气派三分。只是饶是安乐生性霸道,这会儿却也保持了极度的低调不敢稍显半分不满。

事实证明,安乐的低调是极明智的选择。那场婚礼不过两月,她的阿翁梁王武三思就被罢免了凤阁平章事,也就是宰相之位,而受到重用的恰恰就是刚刚休妻再娶张氏母阿臧的李迵秀。

至此,人人都知现在在武皇身边最受宠的已经不再是武氏子弟。一时间,张氏兄弟风光无限,一些原本还在观望、自傲才华却落魄于市井的文人纷纷投靠于张氏兄弟。就连朝中素有才名的修文馆学士宋之问、杜审言、苏味道等人亦依附于其麾下。一时间,长安城中歌咏张氏的诗词满城皆是,浑似张氏兄弟真是上苍降下的仙童来辅佐武皇伟业一般。

这样歌功颂德的假文章一直持续了数月,直到长安二年时,突厥进犯盐州时才渐渐消了声息。

突厥已不是第一次进犯大唐边境,可是这一年的战争却打得格外持久而艰难。从正月直到十月,战事才算完结。

同月,又提三人同凤阁鸾台平章事,其中苏味道与李迵秀俱是张氏兄弟一派。可偏偏,另一名“宰相”

韦安石却是数度与张氏兄弟发生争执的,一时间,长安城中人人都在猜度武皇的心意,不知是不是张氏兄弟已经失宠了或是武皇另有其他打算。

就在众人摸不清头脑时,武皇又赐相王李轮司徒之位,代圣人于南郊祭天,大赦天下。虽然转年间相王李轮便上表请辞,被准罢了相位,可密切关注着大明宫中动静的众人却都敏感地察觉出一丝微妙。

长安三年的大周政坛,已不再象前一两年一样由张氏独大,而是各派朋党依次轮庄。张党、武党、李党的势力在频繁的官员迁调、贬斥、流放中渐渐趋于平衡,俨然三足鼎立之势……

没有人猜得出武皇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可是隐约的,人们都自那看似平静的大明宫中嗅到一丝暴风雨前夕的土腥味。

就在这一年的月,武皇又一次从长安迁回了已经改名为神都洛阳。

一众皇亲贵戚、重臣卫队,皆随驾而行。

而相王府的车队就夹杂在队伍的中间,既离武皇不是最近的,却也未曾落到队尾。

李元坐在车中,自纱帘后遥望着渐远的女儿墙,目光深沉。那宏丽的城墙,隔断了目光,让她再也看不到长安城中那繁华的街市、宽阔的街道……

无限依恋。比起她出生、长大的神都洛阳,她更爱这座宏丽华美的长安。在内心深处,有一种感觉,仿佛,只有这里才是她应该居住的地方,与她血脉相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