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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司反駁不出什麼,話題提升到這個層面,再反駁就是立場有問題了。
岳溪見她不說話,心頭火氣消下去許多。「你爹出國留學,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國家出錢買了一雙皮鞋,一件黑大衣,讓他體體面面留學去的;我出國打比賽的時候,你們這輩人可能感受不到了,洋人都看不起華人的,一出場就是噓聲,噓得整個場子都是回聲,有人朝你吐口水,有人罵你華國狗、黃皮猴子……一代代人的努力才能讓洋人看得起我們,喬司,居安思危啊。」
岳溪曾看過喬司的病歷單,那麼多重傷放在普通人身上早就死了,她是心痛的,畢竟喬司是她女兒,可更多的是惋惜,喬司的身體天賦太好了,如果能投身進籃球事業,一定能創造輝煌的。
黃種人在大球運動上,真的太缺人才了。
太可惜了……
喬司曾堅定地認為,母親強迫自己打籃球是為了創造母女同台的體壇歷史,除了榮譽,這個世上再沒有什麼能打動她。
可到最後,她的榮譽以及她,全都會交給國家。
喬司一下子明白了許多。明白了為什麼母親拼著七十多的高齡和殘破的身子,仍占據體育總局局長的位置,明白了為什麼頂著非議強行拉扯自己人上位。「媽,你在等法羽姐嗎?」
談法羽,母親的得意門生,前女籃國家隊隊長,於2o24年巴黎奧運會帶領國家隊獲得奧運冠軍。
岳溪少見的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孩子,應該快了,我老了,真的太老了。」
喬司也笑了,她很感激法羽姐,出現在母親的生命中,彌補她給不了的缺憾。
鹿寧靖聽不太懂她們的話,但氣氛顯然已經到了尾聲,她還沒聽到她想聽的。「姆媽,快說!」
岳溪好奇問道,「說什麼?」
喬司抿唇,愛你兩個字遲遲說不出口,
鹿寧靖使勁推她的大腿,「抱奶奶,抱奶奶。」
喬司頭皮發麻,一動不動。
岳溪不明所以,但也不習慣什麼抱來抱去的,她又沒死,搞這些虛頭巴腦的幹什麼。「沒什麼事就早點回去吧。」
鹿寧靖有些生氣了,不再推喬司,眸子裡滿滿都是失望。
喬司心一涼,雙手不由自主地抱住母親。
陌生的擁抱讓兩人都呆住了,沒有想像中的溫情感動,尷尬地寒毛直豎,身體僵硬的像兩把槍桿子,已經快炸膛了。
鹿寧靖激動地大喊,「姆媽,快說!」
喬司嘴唇抖成篩子。「媽,我…我」
岳溪也掛不住臉了。「你發什麼神經?」
喬司重重閉上眼睛,聲音輕不可聞。「能不能…借我二十萬?」
番外二十四:婚禮、 鹿城睡眼惺忪,習慣性往左邊摸去,硌得一手冰涼,
鹿城睡眼惺忪,習慣性往左邊摸去,硌得一手冰涼,瞬間驚醒。
左半邊的床沒有以往的突起,頭紗飄在枕頭上,一襲空蕩乾癟的婚紗端正躺在被子上,內里的魚骨拱出微微的弧度,似有人又似無人,怪瘮人的。
塔——
床尾直射一束錚亮的光,鹿城還未適應光亮的眼被無數道碎光閃得幾近失明,不停地眨眼緩解不適。「嘶——寧靖?」
「媽媽,你看上面!」鹿寧靖興奮尖叫。
鹿城拉起被子捂住胸口,才發現自己穿著睡衣,遲鈍地仰頭,天花板上碎光流轉,點綴在黑幕上宛若星辰,光斑躍動活潑,似乎觸手可及。
一時間,她竟覺得自己仍在瓦低逃亡,恐慌肆虐胸腔,強烈的不安全感甚至影響了聲帶,啞聲道,「寧靖,姆媽呢?!」
「她在準備驚喜!」鹿寧靖早就埋伏在床尾,雙手捧著彈殼裝甲車,等媽媽一醒,車燈一開,布靈布靈,儀式感滿滿。
鹿城抽離出恐懼的情緒,認真地看向女兒,她的衣服很奇怪,肩膀硬邦邦聳起,加了墊肩似的,趴在床尾撅屁股,顯然是蹲得腿麻了,無語之餘又有些哭笑不得的感動。她招呼她上床,「為什麼不叫醒我?」
鹿寧靖搖頭,硬蹬了兩下腿,站直了。「媽媽,你快換衣服。」
鹿城美眸一掠,看清了女兒的打扮。
鹿寧靖穿著定做的白襯衫,筆挺的肩章撐起肩膀,稚氣未脫的肉臉正義凜然,她的右胸口貼著左陽的標誌,左胸口的警號是她的生日,像模像樣。
鹿城瞭然,該配合演出的她進入既定角色。「寧靖先出去,媽媽換好再叫你。」
「嗯!」鹿寧靖跑出臥室,寬鬆的西褲褲腳晃蕩不已,露出大紅色的兔耳朵長襪。
鹿城抿唇憋住笑,目送她顛腳帶上門。
鹿寧靖靠在門後,摸出腰後的迷你對講機,按下。「報告指揮中心,目標人物已醒!」
「收到,開始下一步計劃。」
鹿寧靖從西褲口袋裡掏出小本本,神情嚴肅,粉嫩的小指頭輕輕划過,細細琢磨。
寧靖不認字,喬司特意畫了一副周密的計劃圖。
一幅幅連環畫,主人公無一例外
都是穿裙子的火柴人。
臥室門打開,鹿寧靖下意識仰頭,埋進了蓬起的裙擺中,什麼也看不見。「媽媽,你好漂亮。」
鹿城被逗笑了,「謝謝,然後呢?我們該做什麼?」
鹿寧靖頗有領導風範,短手一伸,作邀請狀。「我安排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