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第1页)
点燃的蜡烛烛火跳跃在双眸间,烛光映照在人脸上,顾衍兀自笑了笑,“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这条路总得要有人走。”
既然注定谁走都要挨这一刀,那他来也无妨。
楚蘅站在屋门外吸吸鼻尖,压下喉间滚烫后,方才端着热汤走进屋中。
顾衍看着她一言不发地样子,笑着问:“今晚怎的这么安静?”
“没什么,外边天太冷,奴婢有些冻僵了而已。”
她抬起头来,朝他盈盈笑回。
顾衍看到她尚残留余红的眼圈,便知道她什么都听到了。他不着痕迹点点头,端起热汤慢慢喝下。
退下时,她说道:“公子是这大楚最好的人。”
随着汴京的雪落得越来越密,转眼进入了寒冬腊月。顾衍也将刘璋的罪证收集好了,一一呈到淳元帝面前。
陷害
淳元帝看着这些列举他罪行的折子,龙颜大怒立刻命秦铮带人到青州将人抓回来问斩!
就在秦铮领命要退下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道响彻大殿的请罪声:“陛下手下留情!”
众人纷纷朝殿外望去,只见刘枭着一身先帝御赐的金刺双层绣蟒广绫华服自殿外持重走来,大雪飘落在他肩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带了些悲怆决然感。来到殿内,他目视淳元帝而容颜不改,自先帝在位时他便是青州州牧,掌管青州一方权势,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威仪感,刘璋则躬身跟在他身后,一副颓然模样。
“还不跪下谢罪!”
来到殿中,刘枭朝淳元帝行礼时,侧颜怒斥身后的刘璋,他立刻扑通一声伏身跪在他身侧。刘枭躬着身子高声道:“陛下,臣弟作乱考场、暗中贪污武子贿银,在抓捕前私自逃回青州,我刘家出此罪人实在当罚!可我刘家为大楚献力多年,家中儿郎个个铮铮铁骨,为大楚抛头颅洒热血,在战场上奋勇杀敌,用十几条性命换来大楚多少年的太平盛世?!如今家中虽出了臣弟这样的罪臣,可用十几条人命都换不来臣弟这一条性命吗?!何况我刘家在青州经营米、布、银、器等货物,每年为大楚带来多少利益,难道先帝不在了,陛下竟对我刘家薄情寡义至此吗?!”
一连三问,每一问皆在指责淳元帝不念往日情分,更罔顾先帝对刘家的恩典。
这么一番大逆不道的话,让殿中百官俱低下头颅,谁不敢瞧此时淳元帝的脸色,殿中的气氛骤降到了冰点。
坐在龙座上的淳元帝强忍心中怒火,平和看着殿下挺直脊梁骨的人说道:“先帝过世多年,朕秉承先帝对你们刘家的恩典多年来可曾变过?可恩典是恩典,并不是你们刘家可以拿来藐视国法的利器,更不是可以拿来与朕相抗衡的筹码!难道先帝不在了,这江山——还容不得朕来做主吗?!”
言辞激烈,足以表明他的态度。
刘枭微微一愣,而后仰天悲怆长笑,“我刘家人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也不是陛下派什么腌臜肮脏之徒都能来查我刘家人所犯之罪行的!”
话毕,刘枭伸手指向正站于百官之中的顾衍,甩袖冷哼:“此人在北椋时,曾被北椋长公主收入闺房中做行趣于床帏的面首,在长公主府上厮混多年,才被如今的北椋皇帝相中,靠以谄媚屈膝北椋皇帝捡回这一条贱命,如此满身污秽,也配来查治我刘家人的罪?!”
“刘枭,你给老子住口!”
此刻顾言昌亦在朝中,听到刘枭这满嘴污言秽语,怒气冲天立刻出声喝止他。本就是长年行军之人,身上没有那么多文官讲究的礼制规矩,人一生气就容易说粗话,他怒喝声在殿中响得透彻,恨不得将手中笏板扔到他脸上。
顾衍颔首沉默着,他身上这段被许多人纳垢为屈辱的过往就这么活生生被剥开至人前,让他灿烂的星眸中蒙上一层灰暗,他背脊挺得笔直,可当这些事被赤、裸、裸展露至人前时,他还是觉得好像有一把刀从后背上挑起他那些已经愈合的伤疤,在一寸寸不加满足的深挖下去。
耳边,开始传入官员们窃语议论的声音。文官迂腐,朝中许多人并不知道他与北椋长公主的这段艳事,此刻偶然知情众人脸上皆一片哗然,除了有震惊、还有对他的鄙夷、唾弃。大楚的都虞司副都御使,堂堂五品,怎能是如此淫、秽不堪之人来当?!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就连楚若渝,亦是震惊不已。
淳元帝也没想到刘枭敢仗着先帝给的恩典这么大胆,公然凌驾于天子头上,在朝堂百官面前与自己当面叫嚣,他冷冷盯着殿下的人,怒声道:“顾副都御使只身到北椋,是给大楚挡剑的,若不是他,只怕当年北椋已经大兵压境了。朕感念他为大楚效力,赐予他六品官,他勤勤恳恳做事,查出刘璋任职年限中,贪污五千万两的贿银,比起你们刘家凭着先帝恩典贪污受贿的行径,他怎就不够资格?!更何况,这是朕授命的!”
刘枭瞧着殿中百官对顾衍指责的样子,尽管淳元帝说出这番维护顾衍的话,也没能打消文官们的猜忌,他趁热打铁道:“陛下竟这么相信这靠谄媚献功上位的贼子?可您这么信他,想必他要让陛下您失望了。”
他说完,转身朝殿外高声喊道:“将人带进来!”
片刻,便见两名内廷侍卫押着一个身穿青绿衣裳的丫鬟进来。三个人的影子重重叠叠,映照在地。
顾衍双瞳骤缩,当即出口叱喝:“刘州牧有何权利捆绑我院中下人?!”
被捆绑身子押进来按跪的不是别人,正是楚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