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素裹银装是什么意思
登录
关灯
护眼
字体:

第十章(第4页)

老妇人赶紧偏身儿屈膝规规矩矩地道了个万福后说:“给李大人请安。”

然后又问道:“你们这是?”

石头抢着说:“李站长是金老板的老朋友,今天有时间过来看望一下,这是给你带来的礼物。”

说着把点心匣子递了出来。就在一瞬间,从堂屋里“噌,噌”

冲出一个披头散的中年女人和一个半大男孩子,疯了似地抢过匣子,打开盒盖儿抓起里面的点心就向嘴里塞,老妇人也不顾一切地上前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一边吃力地嚼着一边一屁股坐在了屋前台阶上“呜,呜”

哭了起来。李源吉上前一步对老妇人说:“别急,别急,还有吃的。”

然后转头对石头说:“去,再买些米面和熟食来。”

老妇人狠狠咽下嘴里的食物后用衣襟儿抹了把眼泪站起身说:“唉,让几位大人见笑了,这一家老小整两天都没见油腥了,都是老金这个王八犊子造的孽呀。”

又对着满嘴大嚼的中年女人和孩子说:“你们也要点脸面,都到里屋待着去。”

这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女人估计是金老板的妾,半大孩子也应该不是嫡出的。看着来客没有走的意思,老妇人礼貌地说:“不逗您笑话,屋里连坐的都没有,要不,您们请回吧。”

“不忙,我进去看看。”

李源吉回绝了她,然后自顾自地向堂屋走去。推开堂屋门,屋里空空荡荡已徒临四壁,阴冷的光线从“一马三箭”

纹的窗棂上照射到墙上,显得有些阴森可怕。屋北墙正上方悬挂着一幅半旧的牌匾,上书:恒泰永昌。再走向东屋,只见火炕上光光地只铺着一张破旧的炕席,李源吉仔细环顾了一遍显得有些失望,又抬起头端详了一会儿屋顶,老妇人有些难为情地说:“您别见怪,老金死了以后,官兵和歹人们不知抢过多少回,能搬得动的全都抢走了。实不相瞒,我是金家用红顶子花轿接过门的妾,当年在肃亲王府上伺候过格格,是正正经经有脸面的人,只可惜嫁到金家门里,吃尽了苦受够了罪。外面的那个是老金从窑子赎出来的烂货,还有一个过继过来的傻儿子。老金这个挨千刀的走了以后,他大儿子把他亲娘和偷偷藏的细软全卷走了,只剩下我这个孤老婆子还带着这个烂女人和一个傻孩子,兵乱过后就只有靠着卖家里儿值点钱的东西活命了,现如今实在没啥卖的了,这人老珠黄地连卖大炕都没人要,呜呜。”

说着,老妇人蒙面掉起泪来。李源吉没有关注妇人的表情,而是追问:“这房子没人要吗?”

“唉,有人来瞅过,一听说这房子嫌太悔气惨人就都走了。”

“哦?怎么会悔气?”

李源吉有些不解。

“闹兵乱时老金在院里被砍得头,没人给收尸整整停了一个礼拜都满院子臭了才埋的。他大闺女让人糟蹋过几次,没脸见人也吊死在这堂屋里,买家嫌太埋汰没人愿意要。”

“噢――”

李源吉再次细致地端看屋顶,又来到屋门前用手轻轻地抹去窗棂上的灰尘,仔细地盯着“一马三箭”

纹的窗框看了几眼,接着走出屋用手拍了拍屋前房檐立着的四个黑漆漆的木柱子,低头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妇人认真地说:“我和金老板是老朋友,你们这样悲惨的境遇我不能不管。这样吧,我出五十块银元把这处房产买下来,你们几位别在这儿受罪了,明天拿着钱投亲靠友去吧。”

李源吉“出五十块大洋”

的话一出口,把老妇人惊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虞士臻也有些错愕,赶紧上前提醒说:“李大人,这房不值啊。”

李源吉儿用眼色制止了虞士臻,又对老妇人说:“谁都有遭难的时候。明早我让人把钱拿来,你们收拾收拾就可以走了。”

“哎,哎”

老妇人怕李反悔,忙说:“没啥收拾的,给钱立马就走,立马就走。”

虞士臻又提醒道:“家里有没有房契和地契啥的吗?”

没等女人回答,李源吉摆摆手说:“不用,留个字据就行。”

正说着,山海提着一袋白面和用屉布裹着的一大包馒头进来了,老妇人看到吃食,没等山海递出手就一把夺过来搂在怀里,躬起身子千恩万谢地念叨起来:“恩人呐,恩人呐。”

李源吉没有再理会妇人,冷着脸带着三个人直顾出了院门。来到街上,李源吉从制服兜子拿出一块大洋回头递给白有清说:“谢谢你,今天麻烦你了。”

白有清吃惊地拿过钱,嘴上嚅嗫着:“都是家里儿的事,谢个啥,没做啥事儿哪儿能要钱呀,不中,不中。”

李源吉没有再理睬他,停下脚步又对虞士臻说:“虞先生,你们先回去吧,我和山海还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