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兔子翻跟头表示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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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咚這才放心。對嘛,這麼大的咖啡店,韓峋總不能日日來上班,他也要輪休的。

就在他們說話時,那群坐在窗前的老年顧客又在叫人了,韓峋歉意地向陳咚點點頭,轉身拿著熱水壺去給客人們的保溫杯添熱水去了。

陳咚望著青年筆直如松的背影,看他耐心地和客人們對話,即使那群老頭提出再刁鑽的要求,他都逐一滿足,既不焦躁,也不敷衍……

……真是個美味,啊不,優秀的人。

那群老頭老太太說話的聲音實在太大,陳咚不是故意聽的,而是他面對空白的文檔時,那些議論的聲音自動灌入他的耳朵。

陳咚聽明白了,他們是一個夕陽紅交誼舞團,原本占據了社區公園廣場最中央的位置,每到晚飯後,他們都會在華爾茲中翩翩起舞。可是自從之前的團長搬去鄰省帶孫子孫女後,群無,他們交誼舞團的凝聚力一落千丈,短短一個月,就跌出了「社區公園晚間老年健身團」前三的寶座。

現在,廣場最中央的位置已經由韻律廣場舞隊取代,太極拳和八段錦在旁邊虎視眈眈,至於健走隊雖然人數眾多,但不足為慮,畢竟健走隊一直打游擊戰。

「我們必須儘快推選出一位團長!帶領舞團重回巔峰!」一位穿著紅色長裙、脖子上繫著絲巾的老太太振臂高呼,「我提議進行匿名投票!」

「那誰來唱票?」

「唱票的人就別投票了吧,這樣比較公平。」

「那不行,咱們現在是單數,要是少了一個人,那就成雙數了!」

「那怎麼辦,把老團長叫回來?」

「何必捨近求遠?這不是有現成的人選?」

老太太目光如電,身手敏捷地從椅子上一躍而起,直接竄到咖啡廳的角落,如逮兔子一般逮住了正偷聽的陳咚。

「小伙子,你來幫我們唱票吧!」

「啊?我?」陳咚目光閃躲,「阿姨,叔叔,我很想幫你們,可是我還要工作……」

「你居然有工作?」老太太難掩驚訝,「我明明看你在這兒坐了半小時,一直在玩手機。」

陳咚:「…………」

都說真話最傷人,可是也沒必要這麼傷人吧!

就在此時,原本站在櫃檯後正在擦玻璃杯的韓峋走了出來,救下了被擒住後脖頸子的陳咚。

「還是我來吧。」韓峋風度翩翩,不著痕跡地把陳咚從老太太的魔爪中解救出來,「我來唱票。這位先生是一個作家,咱們聲音小些,不要打斷他的創作思路。」

毫不誇張的說,那一瞬間的韓峋渾身都冒著救世主般的光芒,閃得陳咚目眩神迷。

——如果這都不叫英雄救美的話,那還有什麼可以被稱為英雄救美呢?

第3章

作家這玩意兒,已經沒有十幾年前那麼稀奇了。

韓峋介紹陳咚是個「作家」,幾位嬢嬢伯伯哦了一聲,隨口拉閒話:「寫小說的啊?」

陳咚含糊地說:「差不多吧……詩歌,散文,小說,都寫,都寫。最近在創作一些題材——」——兒童文學。

那位紅衣嬢嬢最是主動:「我女兒的鄰居也是個作家,還挺有名呢!那個作家加入了作協,小說改編了電視劇,拿了幾個獎,聽說賺了不少錢,買了房,老婆經常去國外旅遊,孩子在市重點念書。對了,你的作品叫什麼啊,華書店有沒有?我們回頭也買兩本,好好拜讀一下!」

真是厲害。

怎麼有人能每一句話都精準踩中陳咚的小短尾巴啊!

陳咚窘迫的臉都漲紅了,捧著手裡的咖啡杯一口一口地啄著。

都說兔子是很容易應激的動物,其實兔子的主人也是。

在自然界裡,兔子被天敵瞅上一眼就會裝死;在咖啡館裡,兔子的主人被嬢嬢們圍著問寫文賺到了幾套房子,他悲愴地想自己怎麼不現場暴斃。

如果奧運會上有一項《比兒子工資、比女兒學歷、比鄰居買了幾套房、比家裡的狗會下蛋、比院子裡的雞會取報紙》的比賽,那公園裡的嬢嬢絕對能為國爭光,再為國家添幾枚金牌。

在這麼一個尷尬的環境中,韓峋又一次不著痕跡地解救了他。

「咱們不是要投票嗎?」韓峋手裡拿著一沓紙,問,「嬢嬢,你看這個紙可以嗎?」

那原本是一個田字格作業本,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學生(故意)落在咖啡廳里的,單面寫了字,只是每個字都缺胳臂少腿,字與字之間互相借偏旁,老師在旁邊打了好幾個紅叉,罰抄一百遍。可惜這本作業在失物招領處放了一個月依舊找不到主人,現在正好裁開用來當投票紙。

嬢嬢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接過紙,拿去分給自己的老夥伴們去了。

陳咚舒了一口氣,無聲地用口型向韓峋道謝。

韓峋輕聲道:「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了。」

「沒有沒有沒有……」陳咚腦袋搖成撥浪鼓,「……你知道的,我現在還沒進入寫作狀態,所以算不上打擾。」

「那就祝你今天早些進入寫作狀態吧。」韓峋把多餘的一張紙、一支筆遞給他,「如果你需要更多的紙寫大綱的話,可以去前台隨便拿。」

陳咚抖著手接過那張田字格紙,感覺自己的臉都要紅成上面的紅叉子了。

——怎麼從來沒人告訴過他,被人如此明目張胆的暗戀是這樣一種感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