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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来还没打算去追她,现在你这麽一说,我看我是非追到她不可了。”
凌飞转身就往外走。
欧阳冉一把揪住他,沈静似水的表情,第一次有了裂缝,“凌飞,你是在逼著我炒你鱿鱼!”
“不敢。你有这个权力,大可以现在就炒了我,我可没求你让我留下!”
凌飞毫不畏惧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眸。
两人对视的目光都太强烈犀利,如流星般直面而来,明知会相撞,却丝毫不肯让开,终至双双灼伤的境地。
“再说一遍,你不要逼著我这麽做!”
“那我也再说一遍,不要逼著我出手揍你。”
“安儿是我最重要的亲人,我会亲自给她选择一位门当户对的男友。更何况,她还太年轻,我反对太早恋爱。”
“门当户对?”
凌飞禁不住冷笑,“所谓的门当户对,是不是要和你们欧阳家一样,身价过亿,豪宅无数,宝马名车……只有这样的人,才够资格追求她?”
“我的门当户对,并不是指外在的条件,而是指,安儿的对象,必须是品性端的正人君子,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当然,我并不想那麽虚伪,他的出身和外在条件,也是很重要的考虑因素之一。”
欧阳冉缓缓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自安儿成年後,追求者不计其数,但有几个人,是真心爱她?又有几个人,不是贪图她的身世家产?凌飞,你可以争论这世上还有纯粹的真爱,但我不愿意自己的妹妹冒险。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现实社会,爱情不可能脱离物质单独存在。不管怎样,说我势利也好,独断也好,我一定要选一个各方面都配得上安儿的对象,才能放心。”
凌飞几乎要仰天大笑,“哈,何必说得这麽好听,倒不如直接告诉我,‘癞蛤蟆不要想著吃天鹅’就好了。像我这样一穷二白、还为几文钱苦苦打拼的小职员,连看都不配看她一眼。”
“我并不是这样意思。”
欧阳冉反驳道。
“你就是这个意思!”
凌飞忍不住大声说:“你敢说你特地叫我来,对我说这些屁话,不是受了方建国的影响?你肯定听到了吧,那些传言,说我是杀人犯和妓女的儿子!”
欧阳冉不禁沈默,这沈默自然就是认同。
内心如被利刃割过,凌飞又敏感地嗅到了,陈年累月积攒的伤口,腐臭而出的阵阵气息。
“凌飞,我本身对你并无偏见,但你要明白,以你的家庭背景,想和安儿有所发展,根本不可能。我亲自去调查过,你的父亲的确被判无期徒刑,而你的母亲……”
“你这种天之骄子懂个屁!”
凌飞忍不住一把将他按在粗糙的水泥墙面上,左手揪著他的衣领,右手攥成拳,高高扬起……
他们的脸庞靠得如此之近,彼此都能看到眼眸中深黑的令人眩目的光点,爆走的愤怒,很想让他一拳砸到这个男人脸上,但脑中仅存一线的理智却告诉他:如果这一拳真砸下去,完的不仅是他,同时也是他自己。
脑中刹那电光火石,无数的画面在眼前浮现──
在高耸入云的丰泰大厦前抬头仰望、踌躇满志的自己,三更半夜仍盯著电脑屏幕观望行情的自己,因客户一句信任就喜不自禁的自己……
最终,所有的画面都像黑白影片,渐渐褪色遁去,剩下的,只有母亲温婉的笑脸,站在火车的月台上,拼命朝他挥舞双手。
风吹过母亲花白的头发,她那不断缩退的身影,是如此单薄,单薄到令他心痛……
牙关咬了又咬,凌飞缓缓把拳头放下……
“你可以侮辱我看低我,但是不要看低我的母亲。
“没错,方建国说的都是事实。”
伤口被人强迫著一把揭开,带来的,是难以言喻的痛。
“我父亲是个小混混,跟著老大开了一间讨债公司,成天吊儿朗当地生活。在一次讨债中,被人教唆著,将负债人刺成了重伤,失血过多而死。我父亲被告上法庭,判了无期徒刑。本来不该判这麽重,但他的老大急於推脱责任,把罪名全往我父亲身上扣,而他又没有足够的钱付律师费,草草用了一个法院指定律师,杀一儆百,定了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