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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季雲深在想方設法想問出肖譽晚上因為什麼而情緒反常,結果什麼都沒套出來,他心裡憋悶,扭頭看了肖譽一眼。
路過一片燈火通明的廣告牌,肖譽的臉比剛才還要白,鼻尖和人中滲出了汗,嘴唇緊抿,眼神也有些失焦。
表情很熟悉,分明在忍痛。
他果斷放棄了詢問,直接讓小李調頭去醫院。
「我沒事!休息一晚就好了。」肖譽急道。
這句話倒是聽得很清楚,但這像沒事的樣子嗎?
季雲深不想廢話,擺出一副流氓的樣子,說:「就當環樹免費給你做體檢了。」
他本想捏捏肖譽大腿,但不清楚對方傷在哪裡,也就沒敢碰。墨菲定律無所不在,他最怕肖譽生病受傷,又悶又冷又能忍,還不願意去檢查,就喜歡自己扛著。既然這樣,他只能把人押進醫院,綁也要綁上檢查台。
肖譽垂著嘴角不說話,挪了挪身子,用屁股側面著力才覺得好一些。他臉上火辣,偷偷瞟著季雲深,見對方並沒有看自己,才放下心。
肖夢冉對他要求嚴格,從小告訴他「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不管是出門在外,還是居家放鬆,他幾乎沒有出格的姿勢。即便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也不會把身體癱在沙發里……比如季雲深那樣。
可現在,他不得不這樣坐。八分疼痛,兩分羞恥心,一滴汗水順著臉頰滑了下來。
第43章「去我那住,正好有個照應。」
私立醫院病人不多,不用掛號也不用排隊。季雲深要給肖譽做個全身檢查,醫生沒有拒絕,但肖譽臉色不霽,醫生憑著經驗先問了問。
診室里兩位醫生,三位護士,還有季雲深和丁頌,全部一臉急切地望著他,目光灼灼,快要在他身上燒出若干孔洞。
傷處很尷尬,肖譽難以開口。
「說話。」季雲深恨不得有讀心術,這小悶葫蘆真急死人了。
醫生瞥季雲深一眼,再看肖譽弓身彆扭的樣子,似乎明白了什麼,開了張單子對護士交代幾句,讓他們先去做檢查。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肖譽拿著拍好的x光片回到診室,觀片燈一亮,顯出從腰到腿根那一截,後視角、側視角,他的隱私一覽無餘。
醫生很負責,對著x光片看得認真,他也並非諱疾忌醫,但季雲深的視線在他和x光片之間逡巡,如芒在背。他耳朵火辣辣的,羞得手心也出了汗。
摔的不是尾骨,是他一顆薄玻璃製成的心臟。
他想立刻,馬上離開這個不算美麗的世界。
而季雲深腦子裡也確實裝滿了黃色廢料,第一反應是:真翹。第二反應才是:骨折了?嚴重嗎?這個地方怎麼打石膏?
診室靜謐了足有五分鐘,才聽醫生嘆了一聲。
肖譽頓時緊張起來,季雲深也往前走了一步,兩人默契地盯著醫生看,但他們關心的重點完全不一樣。
「還好沒斷,不然該影響腸道了。」
肖譽差點被這句話送走,但立馬反應過來醫生肯定沒有那個意思,暗罵自己「心臟」。
醫生指著x光片上的某處,說:「這裡骨裂了,尾端有點彎。」
「怎麼治?用不用住院?」季雲深問。
「不用。」醫生擺擺手。
這種小傷在他眼裡和手上的倒刺一樣微不足道,但他也知道病人應該是第一次骨裂,遂安慰道:「問題不大,不過這個位置沒法打石膏,也不能正骨,只能慢慢恢復,等它自己長好。」
肖譽鬆口氣,和醫生道謝。
「可以站著,趴著,但是別坐著。」醫生開了些消炎止疼和舒筋活血的藥,往門口指了個方向,「市里有鏤空坐墊,你們可以先買一個。」
季雲深讓肖譽站著等,讓丁頌去市買坐墊,他自己去繳費取藥,然後拎著藥扶肖譽往停車場走。
「我是尾骨裂了,不是踝骨裂了。」
肖譽終於忍不住了,尾骨疼會影響走路,但也沒那麼影響。他一步走出去,腳還沒落地,就被季雲深拉回來,讓他別邁那麼大步。
「哪裂了都一樣,小心點總是沒錯的。」季雲深說。
短短几百米,季雲深壓著步子走了十來分鐘,那小心翼翼的架勢仿佛攙著一位腿腳不便的老人。
小題大做,羞恥更甚!
看到丁頌拿著粉色甜甜圈坐墊往車座上放的時候,肖譽簡直要崩潰。
要邁上suV的高度還是有些費勁的,雙腿猝不及防騰空,季雲深把他抱了起來,像對待一件易碎的工藝品,輕拿輕放地把他放到座椅,患處精準對上甜甜圈的鏤空部分。
給他系好安全帶,囑咐道:「別亂動。」然後自己也上了車,讓小李開穩點。
肖譽:「……」
已經預想到後面的日子有多難熬了,不過沒關係,只要回學校就好了,方知夏那個大大咧咧的性格,說不定等他痊癒了都發現不了。
「你們宿舍床鋪是木板吧?」季雲深拇指劃著名手機。
肖譽警覺,往屏幕上瞟一眼,季雲深竟然在看他們學校官網,其中一部分是宿舍介紹,最原生態的木板床映入眼帘,他磕巴道:「我床墊挺厚的,不用買的。」
「當然不買的了,多費勁啊。」季雲深想把人摟過來,但想起人家尾骨傷了不能挪動,於是自己靠了過去,小人得志地笑了,「去我那住,正好有個照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