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手(第2页)
章公公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进了内殿。
楚太后正拉着楚潆的手说话,蹙眉回身,“你是刚入宫还是怎么着?慌个什么?有话慢慢说。”
章公公道:“今日子时,薛尚书亲自带兵抄没了楚大学士的府邸。”
楚太后眼睛一眯,还算淡定自若,“你是说薛襄阳?”
“是,薛尚书同大理寺苏少卿一同拿的人。”
章公公将手中密报交给了楚太后:“太后娘娘看看吧。”
楚太后展开密报,不由深吸了一口气,“他们是带圣旨去的?”
章公公额头汗珠滑落,颤颤道:“若无陛下旨意,何人有胆子敢动楚府啊……”
楚家、楚家。
楚太后眼前闪过一片乌影,眼睛一闭,倒了下去。
章公公见太后昏过去了,立马回身道:“快去传太医!还愣着做甚!快去啊!”
“是、是,奴
婢这就去!”
秋风瑟瑟,树影垂垂,萧聿正与重臣议事,只见盛公公碎步行至御前,躬身道:“陛下,慈宁宫那边来报,太后娘娘方才昏过去了。”
话音一落,众臣子噤若寒蝉。
萧聿慢慢回头,“太医去了吗?”
盛公公道:“宁院正已经赶过去了。”
“阁老们先回去吧,太后病重,朕得去看看。”
重臣一齐颔首道:“陛下安康,太后安康。”
皇帝眼下要动楚家,太后这时候晕倒,到底是真晕还是假晕,众人心中自有定论。
萧聿拿起桌上的几本折子,大步流星地朝慈宁宫走去。
皇帝的脚步声橐橐而至,慈宁宫的太监、宫女、太医迅速散开。
萧聿行至楚太后面前,轻声道:“母后身子可还好?”
四目相对,楚太后眼眶猩红。
她半支起身子,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直言道:“皇帝亲手动了自己的母家,难道就不怕天下人戳你脊梁骨吗?”
萧聿抬手屏退众人,道:“这是刑部递上来的折子,母后先看看吧。”
楚太后接过折子,翻看过后,怒声道:“四条罪状,好,真是好。”
“陛下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母亲!”
“楚卢伟在朝中党同伐异,以权谋私,朕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今日证据确凿,朕便是想顾念太后颜面,也没法当着朝臣的面,枉顾法纪。”
说罢,萧聿又道:“从地方到中央,光走-私这事他便做了整整六年,
母后可知出楚卢伟贪墨的银两有多少?朕方才同内阁算了一笔账,延熙元年全国税收,都抵不上他楚卢伟府上的银子!”
楚太后瞳孔震颤,如碎裂一般,露出了一丝从未展露出的惊恐。
党同伐异。
这四个字,放在当年扶持他登基时,叫殚精竭力,换到如今,却成了杀头的罪状。
楚太后换了语气,声调由低到高:“楚家辅佐陛下多年,陛下就全然不顾情分,非要用这十年前的旧案,把刀架在楚家脖子上?”
“十几年的旧案……”
萧聿回身把账册摔到楚太后面前,一字一句道:“这是私运贸易的账册,何年何月何日,每一笔,都写的清晰详尽,母后要朕顾念情分,那朝廷法纪谁来顾?”
楚太后身子一晃,似撑不住了一般。
先帝忌惮楚家,便让她一生有宠无子,她千方百计让萧聿在她膝下长大,又不遗余力地助他登基,不就是为了守楚家百年荣光?
今日这般,算什么?
楚太后的目光变得凌厉悲恸,“那是哀家的亲弟弟,曾经也没少为你出力,你当真那么狠心,非得要了他的命?”
萧聿看着太后道:“朕待楚家已是万分宽宏!若是真狠心查起来,楚家何止四条罪状!这账册往轻了说是私运,往重了说便是通敌,不然这样,此事朕交由母后定夺,不知母后是要朕摘了楚卢伟的脑袋,还是要朕卸了楚国公府的匾额!”
萧聿所说的每
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不停往楚太后心口插。
楚太后捂着胸口,呼吸隐隐发颤:“哀家与你母子一场,就算没有生恩,也有养恩,你怎能、怎能。。。。。。如此没有良心。。。。。。”
萧聿闭了闭眼,才道:“养育之恩不敢忘,提携之恩亦不敢忘,太后放心,朕自当会奉养您百年。”
但,也就是如此了。
说罢,他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