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夜访北宫(第1页)
姜曳端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他刚跟着李宏到永宁殿时,就发现了不对劲。
赵秀娥怎么可能这么蠢,去明目张胆地伤害一个公主,哪怕是再不受宠,也不是一个贵人所能虐伤的。再者,那伤口的划痕,别人或许看不出,但他杀的人多了,见的伤多了,对这种伤口最了解不过,那伤口的划向,明显是从李永宁那个方向开始的,换句话说,
那应该是李永宁自己划的。
不过,既然那个小公主想借皇帝皇后之手,扳掉赵秀娥,他也就不多插手了。毕竟,他们有一样的目的,他只消充作一个看戏的好了。
姜曳不由得想起那个身影,瘦瘦小小的一只,看起来就是一个无依无靠的落魄小公主,可怜兮兮,却有对自己下手的狠劲儿,绝非一个普通十四岁女子能做出来的。
姜曳却从她身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或许,他和这个公主,是一类人。
前朝,他已经站住脚跟,可后庭,他始终缺一个可靠的,有地位的耳目。
今日姜曳看见李永宁,有脑子,有手段,虽然不够成熟,但已胜过许多人。他忽然觉得,也许,她会是个不错的选择。
想至此,姜曳掀起车帘,对随车骑行的孙达盛开口,
“去查查那个九公主。”
永宁宫内,
用过饭后,阿杏来为李永宁换药。
看见李永宁的伤口,阿杏的眼泪止不住地落。一边哭一边咒骂赵
秀娥,偶尔还怨永宁不珍惜自己的身体,竟然用自己作饵。
永宁无奈地笑着,不为自己辩解半分,她知道今日真的吓到阿杏了。
但无论如何,这是她必走的一步棋,她退无可退。她想离开这深宫,她有想做的事,有想保护的人,单靠她自己是绝对不行的,必须有个可靠的助力。
可谁能帮她呢?
皇后虽然现在得宠,但徐家根基浅,说话不顶事;李宏更不用说了,若不是他将阿母禁锢在这牢笼内,阿母怎会早早地香消玉殒,其他人连皇后都比不过,又怎能帮到她?
李永宁过滤掉不知道多少个人,思前想后也没个头绪。
一个人的面容闯入她的脑海。
今天一见,明明是一副风轻云淡的出世模样,但是,她还是隐隐约约地感到了野心。
她能感觉到,若是和他合作,前路恐怕将是深渊万丈。
深夜,永宁宫内灯火俱灭,独留一根小烛放在李永宁床头,铜灯烧油烧得厉害,眼下烛光虽弱,但能给永宁心安。
自打郦美人过世,她就害怕一个人呆在漆黑的屋里,少府给她们的烛火不多,所以阿杏只能给李永宁寝屋里点上一只蜡,好让她安心睡去,不至夜夜失眠。
她怕疼,怕黑,怕很多东西,可没有人知道,在这里,她只能是什么都不怕的九公主。她才十四岁,若是在寻常人家,也应当是千娇万宠长大的明媚女子。
而不知是伤口太疼还是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太多,李永宁迟迟没能入睡,只是闭目养神。
她还没想好,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
火苗跳动,蜡油垂落,一点点剪影倒映在墙上,微弱的光芒让屋子里看起来不那么阴暗。
一阵细微风声传来,然后是窗户的咯吱声。李永宁以为是阿杏走时窗子没关牢,打算起身,突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永宁瞬时紧张起来,这可是在宫中,谁会半夜来找她。
她左手有伤,只能用右手悄悄摸到枕头底下,在那里,她藏了把匕首。自从郦美人离世后,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习惯。
整个房间忽然静得可怕,她的喉咙不由自主地一动,现下她负伤在身,又为女子,正面攻击显然不占优势。
透过床帘,她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的轮廓,身材高大,显然是个男子。李永宁浑身冰凉,她默默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是谁?难道是赵家狗急跳墙,派人来刺杀她?
人影越来越近,已经站到了她的床畔,她甚至可以闻到一点不属于她的房间的味道。
淡淡的茶香。
突然,那人噗呲一下笑了,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尤为诡异。
李永宁顾不得多想,一咬牙,猛地掀开床帘,刀尖直直朝着那人刺去。
那人身形一闪,一手擒住她的手腕,将她手上的匕首打掉,顺势朝后一拉,李永宁重心不稳,向前
栽去。正当李永宁以为自己要再现赵宜侍的惨状时,一双温热的大手敏捷地扶住她的右臂,让她在离地面不过两尺距离时稳住了身形。
一个戏谑的声音在李永宁头顶响起。
“我竟不知,九公主竟有刺人的喜好,不仅刺自己,还要刺别人。”
这个声音李永宁很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