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第1页)
太后传的话实在是好,看来满京城的人都以为沈澜打定主意要惩治万明,连带着我也将沦为阶下囚,眼下连个从三品的将军都敢对我冷眼。
“我看不是习武之人粗俗,”
我趋步上前,凝下眸中方才的笑意,冷声道,“是独你不知礼数,逾矩犯上。”
杨兆安一噎,面色更暗了三分。
我瞧着他面生,心中估摸着是个新贵,索性道:“也不知道你带了几次兵,打过几个蛮人,是居功自傲还是虚张声势?”
“我乃护国之士,你休得以此语冒犯我!”
杨兆先似是被我戳中痛处,破口反驳道,“本将军如何,轮不到你这雌伏献媚的绣花枕头来评说!”
“夫君莫要说这样的话。”
沈听鸾瘦弱单薄的身子横在我们之间,哀求般轻轻推着他,反被杨兆先推至一旁。此时就能对她推搡斥责,恐怕以后就欺到王府上头去了。他如何在朝堂上挖苦我的两个混账兄弟都好,独不该辜负唯一对我好的姐姐。
我勾起唇,眼中却掀不起半分笑意的涟漪,“若是杨将军善战,渊国何须我来安抚万明?何况下旨让我前去的是皇上,将军是对皇上有怨言。”
“我自然是一心效忠皇上!”
杨兆先涨红了脸辩解道。
“将军既无战勋傍身,拿什么来效忠皇上?”
我缓缓踱着步子,道,“你又如何配得上我姐姐?”
“你!”
眼前之人拙于口舌,一时拿不出别的话来驳我。
我摇着手中的折扇,目光愈加阴寒,“杨兆先,你今日能来赴我皇叔的寿宴,托的是我姐姐的福。若是你还敢对她颐指气使,小心你的脑袋。”
杨兆先面色若霜打过的枯叶,难看得要命。他抬手指着我,虽咬牙切齿,终是一挥袖,转身往里去了。
沈听鸾浮步向内跟了几步,又不忍地返回来,与我低声道:“阿鹤,你的那些事,阿姐从别处也听到些风声。此时正值转圜之际,你实在不必为了我再惹得皇叔大怒,千万保重自己。”
我将目光凝在她面上,看两山青黛微微地攒起,继而又起了雨色。云眸蓄水,雨打新荷,哀思无尽。
陡然之间,我就明白王妃为何愈加恨我了。
“阿姐,你低嫁与他,是不是因为我?”
我问。
“不……”
她矢口否认,髻间点翠的坠子晃了晃,“母亲当初将诸事因果皆推在你身上,本就是不对的。阿鹤莫要这样想,你原本也不亏欠我们,倒是母亲与我们亏待你许多。”
“杨兆先对你不好,我都看见了。”
我又说。
闻言,沈听鸾伏下两扇蝶翼似的睫,半面隐在绢扇下,朱唇微抿,在一阵风吹棠花新叶之声中很轻柔地诉说。
“母亲自那日之后大病一场,寡言了许多。其实这些年,我何尝不知道她的所作所为皆在圣上、在上苍眼中看着,也明白终有一天须得尽数偿还。”
“只是,若能以我之际遇,略减轻些母亲与兄长犯下的大错,我便无怨无悔。”
作者有话说:
过去的眠眠:嘤
现在的眠眠:小心你的脑袋
第1o5章寿宴
宫中大宴不同于往日的家宴,京中贵胄及其家眷俱要出席,故而男女分席而坐,不处一室。
我看着沈听鸾曳着一束瘦影,茕茕地迈过门槛,身姿隐入缂丝屏风后,像朵埋入流霭中、摇曳的兰。我向来以为因果报应皆止于一人,如今才知道并非如此。王妃与她两个爱子铸下的错,竟全都让唯一的无辜之人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