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1页)
刘密一脸正色道:“她救你,是为了公道,也是为了孙小姐。”
常云间想了想,心中顿悟,对晚词油然生出一股敬意,道:“商英兄这番胸襟,着实令我羞愧。”
旁边一桌人正在议论家荃杀人嫁祸之事,一个道:“当初他来国子监,我便看他獐头鼠目,不像好人,果真如此!”
另一个道:“这等贱民最是可恶,要不是当初行什么新法,国子监的门槛他都摸不着!”
其他人纷纷点头,深感新法之弊,贻害至今。
章衡看着他们,想说点什么,又知只是徒劳,却听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邢岩兄,你这么会看相,待在国子监屈才了,不如去城隍庙摆摊算命罢!”
晚词走进来,又道:“贾少爷,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没有你口中的贱民辛勤劳作,你等着喝西北风罢!”
被她指名道姓,冷嘲热讽的两人满脸涨红,又深知她嘴皮子厉害,说不过,也不敢动手,唯有忍气吞声而也已。
晚词走到章衡身边坐下,文竹给她端来一份饭菜,拿出一副手帕包着的银箸放好。
常云间忙不迭道:“商英兄快人快语,真是大快人心!”
晚词对他翻了个白眼,刘密笑道:“你今日怎么来这里吃饭了?”
晚词道:“我和你们一样是国子监的学生,本就该来这里吃饭。”
厨子今日做了生炒肺,文竹知道晚词爱吃,便给她盛了一大碗。章衡闻着那味儿,眉头紧皱,忍了又忍,没说什么。
自此,晚词果真日日来蕴真斋吃饭。
原来赵公想着她勾栏也逛了,采花贼也抓了,该看的不该看的都看了,该听的不该听的都听了,还管她在哪里吃饭未免多此一举,便也随她去了。
别人家养女儿无不千防万防,生怕一个不察,落下不好的名声。赵公却认为把个女儿当囚犯似的关在闺房里,也未必见得稳妥,出去看一看又何妨?心正则诸邪不侵。
迎仙客
初一这日,田老夫人带着几个孙女儿媳,还有晚词,坐了四辆绣帷香车,一众丫鬟婆子小厮跟随,浩浩荡荡往双泉观去。一路上,湘痕把家里的事当笑话说给晚词听。原来田老夫人也听说了家荃的事,近日看见孙尚书便责备他识人不明,险些害了湘痕。孙尚书也是满腹委屈,湘痕时常在旁宽解,孙尚书亦觉对她不住,父女关系已然缓和许多。这时候常云间又上门赔罪,孙尚书吃够了聪明人的亏,看他呆头呆脑的,倒也没那么讨厌了。只要他明年高中,这桩婚事便十拿九稳了。“妹妹说的因祸得福,果真不假。”
湘痕说着,发现自己太热切了些,垂下含笑的眉眼,举起手中的素纱团扇,挡住羞红的脸颊。
初一这日,田老夫人带着几个孙女儿媳,还有晚词,坐了四辆绣帷香车,一众丫鬟婆子小厮跟随,浩浩荡荡往双泉观去。
一路上,湘痕把家里的事当笑话说给晚词听。原来田老夫人也听说了家荃的事,近日看见孙尚书便责备他识人不明,险些害了湘痕。孙尚书也是满腹委屈,湘痕时常在旁宽解,孙尚书亦觉对她不住,父女关系已然缓和许多。
这时候常云间又上门赔罪,孙尚书吃够了聪明人的亏,看他呆头呆脑的,倒也没那么讨厌了。只要他明年高中,这桩婚事便十拿九稳了。
“妹妹说的因祸得福,果真不假。”
湘痕说着,发现自己太热切了些,垂下含笑的眉眼,举起手中的素纱团扇,挡住羞红的脸颊。
晚词看她高兴,自己也高兴,打趣几句,湘痕更把脸红得桃花一般。
到了双泉观,只见半天楼阁掩映,错落有致,门前两株古槐,参天蔽日。观主早已让闲杂人等都回避,自己带着两个小道童在阶下恭候。
“老夫人万福金安,各位太太小姐们金安。”
观主向田老夫人行了一礼,他大约三十出头,目光清正,长须飘飘,很有几分仙风道骨。
田老夫人含笑道:“许道长,知道你好学问,老身今日特意带了一位女博士来与你较量较量。”
说着拉过晚词的手,道:“这可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小姐,博古通今,满腹经纶,比我们家的男孩儿强得多呢。”
晚词七分谦虚,三分自得地勾起一笑,道:“老夫人过奖了,许道长是名士,我不敢班门弄斧。”
观主笑道:“贫道不过浪得虚名,小姐秀外慧中,远望有紫气,想是女魁星下凡。”
孙三小姐道:“我听说每年春闱,开场前便有魁星娘子坐在会考中的举子号房里,是真的么?”
晚词笑道:“那哪里是什么魁星娘子,分明是收了好处的考官。”
孙三小姐听不大明白,待要细问,田老夫人便拿别的话岔过去了。
众人说着话,拾阶而上,进了门,只见宝殿琳宫,回廊复道,好一座齐整道观。正殿纯阳宫前有一片池子,池中有泉眼,正汩汩地往外冒。那四株异色芍药所在的殿香园,原本不叫这个名儿,只因芍药的名气太大,才改了这个名儿,也有一处泉眼,双泉观因此得名。
走在通往殿香园的石径上,晚词道:“许道长,你方才在作画么?”
观主一愣,道:“何以见得?”
晚词道:“你身上有朱砂,赭石,雄黄,花青的味道,难道不是在作画么?”
观主甚是惊奇,道:“小姐当真是心细如发,明察秋毫,敝观有几幅旧唐时的水陆画,破损严重,贫道适才正和弟子在后殿修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