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1页)
待到去军营那日,春杏和春桃两人四更天就起来收拾东西。刘柳看着她们打点的手炉、银丝碳、点心匣子和大披风陷入了沉思,最后终于忍不住道:“杏儿啊,我本来打算骑匹马,你这个架势我看我得赶辆车了…”
春杏道:“您那几个跟班已经在前厅候着了,他们一人拿几样也就是了,又不劳您动手。”
刘柳心说副将和奴仆还是有点区别的,但转念一想,若能气跑两个,岂不完美?因此由着春杏折腾。刘柳来到前厅时,韩兴果然忍不住大叫:“天哪!你这是要搬家不成?”
刘柳还未答话,沈木已躬身接过包裹侍立一旁。韩兴白了沈木一眼,又皱眉道:“你怎麽不穿铠甲?”
刘柳:“太沉了,穿不动,穿了铠甲骑不了马。”
韩兴:“你还能再废物一点吗?”
刘柳:“当然能,你一直跟着我的话会不断刷新对‘废物’二字下限的认知的,要不要考虑一下哪来的回哪去?”
刘柳得意地看着韩兴被噎得干瞪眼,拍拍手道:“能走了吧?”
沈木突然道:“大人,您的兵刃呢?”
刘柳:“兵刃?还要兵刃?”
卫季云和陶思源一齐点了点头。刘柳匆匆忙忙回到内室,本已把墨阳剑握在手裏,又觉得别扭,还是扔下了,拿起了王海的断刀。刘柳心说若要我出刀,只怕也不顶什麽事;我既不出刀,它断与不断又有什麽关系,装装样子而已。
好容易一票人马出了门,刘柳自我感觉十分拉风——可谓鲜衣怒马,风虽冷却得意。军营氛围也一片祥和,虽然刘柳入营便多带两名副将,又是单独营帐,坐卧不与人同处,纨绔範儿摆了十足,但上级对刘柳多有包容照顾,下级也一片阿谀之声。刘柳十分受用,于是看韩兴更加多余了。韩兴对刘柳仍旧是不假辞色地嗤之以鼻,谱儿摆得比刘柳的上司陈同禾还大,以至于刘柳日常怀疑到底谁是谁的副将。
入营半月有余,刘柳除了熟悉军务,就是同各色人等吃吃喝喝,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然而每每刘柳查询账目,竟发现各处滴水不漏,刘柳忍不住道:“难道陈同禾竟如此两袖清风?”
韩兴嗤笑道:“杨大人竟没听过‘水至清则无鱼’?人家分明不拿你当自己人罢了!”
刘柳:“多谢韩副将提醒,只是不知韩副将可有良策啊?”
韩兴冷笑道:“这却容易,军中尚武,杨大人只随意在刀法、剑法、拳法或骑射上以技服人,自然令人钦佩,同衆将士打成一片指日可待。”
刘柳:“韩副将刀法精湛,不知在这营中能否以技服人?”
韩兴昂首道:“自然可以。”
刘柳:“那你同他们打成一片了没有?”
韩兴:“……”
刘柳:“你还等什麽?还不赶紧去‘打成一片’?”
韩兴摔帘而出,陶思源忍笑忍的辛苦,此时终于轻笑出声,道:“韩副将碰上大人,可是遇到了克星了。”
刘柳一笑,随即又正色叹道:“其实他说的没错,我无武艺却居参将之位,就好比文盲当了宰相,活该叫人瞧不起。我根骨不佳,于武道上无进境可言,日后恐怕要多多仰仗诸位扶持,杨某在此先行谢过了。”
言毕深施一礼,沈木等慌忙回礼,主从四人惺惺相惜。傍晚,韩兴回到帐中,面目颇有得色,刘柳问:“怎麽?这麽快就有突破了?”
韩兴道:“虽然没有,却打探到一个消息。”
刘柳:“说吧。”
韩兴:“五日后营中有一场比武大会,届时陈同禾最为看重的偏将许诚也会出战。这许诚人称小李广,有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
刘柳:“陈同禾手下能人不少,这同我们有什麽关系?”
韩兴道:“听说陈同禾有意派许诚辅助你主理大军粮草调配事宜,许诚不服,欲在比武大会上同杨大人您讨教箭法呢。”
刘柳大惊:“什麽?!”
韩兴满意地看着他几乎跳起来,又道:“杨大人何须在意?韩大人既然授意你接手粮草,那便是尚方宝剑,这许诚是何态度,又有什麽打紧?”
刘柳稳了稳心神,心想陈同禾必不想分权,迫于压力又不得不做出个样子,暗地裏自然要使绊子;自己若想掌舵军需粮草,少不得要借韩长青的势来压人,如此一来更易被韩长青拿捏,难怪韩兴要得意。刘柳咬牙道:“多谢韩副将了。”
三十五、比箭
常言道“春雨贵如油”
,然而刘柳却不爱雨天——西北风夹着雨打在身上,令人仿佛笼罩在一团驱不散的潮气裏,透了心的发凉。陈同禾来到刘柳的军帐时,他正缩在小炉子跟前喝茶,炉子上还烤着一把栗子。陈同禾忍住心中不快,笑道:“杨兄弟,你倒悠閑。”
刘柳站起揖手道:“叫大人笑话了。杨某自幼身患寒症,阴雨天越发难熬,大人勿怪。”
陈同禾满面和煦道:“原来如此,难怪这些日子总不见杨兄弟。只是后日就是军中大比,杨兄弟还是拨冗出席的好。”
刘柳摇头:“大人,您是知道的,我向来不喜舞刀弄枪,这比武料也无甚意趣,不如属下还是告假吧!”
陈同禾道:“此乃杨兄弟入营后的首次大比,如若缺席,总不大好。”
刘柳有些生气,道:“有什麽不好?”
陈同禾耐心道:“官家既任命杨兄弟为参将,想必对杨兄弟寄予厚望。杨兄弟尚无军功在身,又少在军中露面,日后恐难服衆啊。”
陈同禾一席话本是设身处地为刘柳着想,不料这人非但不领情,还越发任性起来,扬言道:“我是官家的小舅子,哪个不服的话自去问问官家,可瞧得上他们的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