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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暻之做了一个梦。
这个梦做的十分跳跃,但无非就是他在万剑山时的一些往事。
万剑山从开宗立派以来,从掌门到弟子就没一个是女子,连膳房掌勺养来防偷夜宵的几条狗都是公的。
若无要事,万剑山是不允许门下弟子下山的。而这些从小就一直呆在万剑山的孩子们,对于那些知道、但却接触不到的东西特别感兴趣。
比如说,女人。
万剑山是出了名的寡男窟,门中男人年龄范围覆盖甚广,从一岁到一百八十岁应有尽有,可真正接触过女人的却寥寥无几,导致这些血气方刚的男人们对女人这种生物充满了幻想和渴望。
有一年,某个弟子在屋里大喊了一声“是女的!”
,就这一声便招来了门派半数的弟子围在他的屋前,连几位长老都背着手往里瞅。
众人都想看看那话本子里的温柔乡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可谁知那弟子口中的“女的”
竟是一只母猫。
虽然不是个人,但好歹也是个雌的。
作为万剑山上上下下唯一一个异性,那只橘白母猫被这群公男人们当成宝贝似的养了起来,并取名为——橘娘娘。
一下子,全万剑山的弟子都变成了娘娘的男宠,每日都抢着去摸娘娘那过分丰腴的玉体,拿着小鱼干求着娘娘能看他们一眼,甚至还有弟子因为橘娘娘夜晚应睡谁的榻而争斗起来。
说是争斗,其实也就是开玩笑似的小打小闹罢了。万剑山的弟子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最小的一两岁就被抱上了山,大家一同练剑、一起长大,吃喝拉撒睡都在一起,大家都当门下的弟子是兄弟,关系好的不得了。
除了李暻之。
或许是天生剑骨的缘故,他从小就比别的师兄弟少了点宽和,多了些暴戾。一遇上矛盾,什么话也不说,就知道挥拳将人揍得满脸是血。
若说对方真是做了什么过分事也就算了,连帮他把洗好的衣服收起来,他也要一脸怒气地叫对方少管闲事。
李暻之身有洁癖,非常讨厌别人碰他的东西。
其他人也都知他这个毛病,平时是连他的床铺都不会动的。可当时天色阴沉,眼见着要下雨了,别人帮他把衣服收回来,也是怀着好心才这么做的。
性子怪癖一点没有关系,但像李暻之这种对方好心帮忙,他也要恶语相向,好像好声说话就能要了他的命一般的脾气,能有几个人忍受得了?
于是,就又打起来了。
还是李暻之先动的手,因为他听不惯别人阴阳怪气地跟他说话。
天生剑骨的人就是这么个凶暴性子。
因为他这个脾气,十几年的时光里,除了掌门和长老们,万剑山上上下下竟无一人愿意跟他交好,连膳房掌勺的申叔见了他,都得把勺里的肉抖掉几块才把菜扣到他碗里。
万剑山的长老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人族之光长成个一言不合就提刀砍人的杀神,便把他和其他弟子隔了开,除了吃饭还是跟别人一样在食堂里吃,其余时间都是单独一人,连睡觉都从大通铺变成了单人间。
并且,长老们日日都给李暻之灌输拯救苍生、守护人族的道理,洗脑一般地教他剑尖所指应是妖魔,而不是同族。
这洗脑一样的教导真起了作用,加上李暻之年纪越长,渐渐知事的缘故,他的脾气也就变得没那么不可理喻了。
但他的人缘依旧很差。
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们正是春心萌动的时候,每天练完剑了就聚在一起闲聊,闲聊的话题总是聊着聊着就跑偏到女人身上。
可李暻之从来没跟人聊过女人,因为他无人可聊。
虽然他是自己住,不像其他师兄弟一样十几个人睡在一个屋里,但他的屋子跟别的屋子相连。每到入夜,他就能听见墙那边传来的聊天声。 夜晚正是空虚寂寞的时候,墙对面的师兄们有时候会聊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这个说喜欢性格温柔的,那个说喜欢合得来的,还有一个不要脸的说喜欢胸大的,因为书里都说胸大摸着爽。
听得李暻之合上书,默默地拿了软塞堵了耳朵。
有时候,墙那边还会传来荤文朗诵。
“书生只觉得这雾渐浓,挡了眼前的路,让他分不清东西南北,不知该朝哪儿走才好。”
“忽然一阵香风吹过,这雾看着竟散了几分,书生正心中欢喜,却见前方有一倩影隐隐约约。”
“书生以为前方的人影和自己一样,也是被困在这雾中的迷路人,便想上前邀请对方结伴而行。”
“可他的腿脚竟像被定住了一般,半步都不能前移。”
“妖雾渐薄,一温婉女子从中轻步而来。只见她身穿一身薄纱,丰满纤细的身体在纱下若隐若现,连双腿间的阴户都能隐约看见。”
李暻之一边看书,一边听着墙那边读着直白的黄话本子。
平时这个时间,他早就睡下了。
并不是他想听本子里的那些幻想,只是他的耳塞丢了好几天,墙的那边又不安静,读荤文的声音扰的他无法入睡。
李暻之心中冷哼:昨儿个读稚子逛青楼,大前天读良家献身报恩,真是不知道他的这群师兄把心中清明四个字扔到哪里去了。
鄙视间,墙那边已读到了整片文章的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