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第1页)
齐恒当时便跪在王贵妃面前,抱住她的腿道,“恒儿爱慕雪奴儿,求母妃成全。”
王贵妃弯腰扶他,齐恒不肯起。
王贵妃叹道,“恒儿,虽是尊卑有别,但那姑娘救命之恩,我们自该当善待她。”
齐恒热切地望着王贵妃道,“母妃!”
王贵妃莞尔道,“只是恒儿将她收用在身边,纵如何心爱,在谢家面前,也不过一瞬昙花罢了。如此,岂不是可惜了那位姑娘,也辜负了恒儿的一片心了。”
齐恒唤了声“母妃”
,直欲难过地落下泪来。王贵妃见此,又弯腰去扶齐恒,抚慰道,“恒儿莫要伤心,事情总能好好商量,我们这么多人,还想不出个万全的办法?来,先起来,这饭还没吃完,我倒是说起这些干什么。”
齐恒只抱着王贵妃的腿,用头顶着她的膝盖哽咽道,“母妃,雪奴儿又聪明又美丽,您帮我求求三哥,让她进了陆家,做我陆二哥的义妹吧!”
王贵妃道,“恒儿,母妃自是知道你舍不得那姑娘,只是这样做,便不是你宠个婢子那么简单了,在这个当口,陆家认她为义妹,就等于是陆家直接出面与谢家抗衡,再说那姑娘救的是你,不是陆家人,你让陆家认一个婢子为义妹,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齐恒哀声求道,“母妃!……”
王贵妃看了看临安王,临安王开声道,“阿恒愿跪,先在这儿吃完了饭,回头去我府上再跪。”
齐恒便知道这是临安王怒而责罚了,唤了声三哥,不再言语。临安王道,“还不起来,吃饭。”
齐恒便又重坐在座位上,王贵妃为他夹菜,边对临安王道,“你先不要罚他,恒儿看上个把姑娘,也属常事,再说如今的士族,放浪形骸怪诞成性,杏林裸女泉溪盛宴,天下人还津津乐道传为美谈,宠爱个婢子能算什么事,为何偏偏恒儿便弄得天怒人怨满城风雨的,他心里委屈,也是有的。”
临安王笑,“母妃一贯偏爱阿恒,如今连我也罚他不得了。”
王贵妃抚着齐恒的肩膀叹道,“那些士族子欺我恒儿,恒儿上阵杀敌他们笑,洁身自爱他们笑,宠个婢子他们还笑,他们声色犬马荒淫无度,我的恒儿便进退维谷动辄得咎,说穿了还不是因为他们不敢惹你,便将矛头放在了你弟弟身上。你这当哥哥的不偏袒回护,反训斥责罚,让恒儿还要受多少委屈!”
这一番话直说得齐恒落下泪来,临安王看他一眼,笑道,“母妃说的是,七弟是为我受委屈了。”
“三哥,”
齐恒喃声道,“我未曾委屈。”
王贵妃笑道,“好了,吃饭,要不菜都凉了。”
饭后王贵妃又叮嘱了几句,齐恒从怀里拿出为王贵妃买的礼物,是一支赤金吐珠凤钗,王贵妃接了去,笑意嫣然,一脸璀璨,夸赞齐恒有孝心。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夜渐深,细雪从暗黑的苍穹密密织织地斜落下,蒙蒙扑面,让人生凌乱幽寂,天地茫然之感。
临安王望了眼天气,对齐恒道,“七弟先去我那里吧。”
他语声轻,却不容商议。应恒应了声是。
雪下得紧密,地上落了薄薄的一层,临安王府多翠竹,此时在夜色风雪中,一片片一排排娑婆静立。
临安王姿仪俊挺,衣袂轻垂在前面走,齐恒亦步亦趋在后面跟着。行至书房外的拐角长廊,临安王望了望外面的雪,对齐恒道,“便在这儿跪着,什么时候脑子清楚了,再去找我。”
那长廊偎竹倚木,虽是精美,但地上铺的却是一粒粒光滑如玉的鹅卵石,齐恒望着三哥的背影,跪在地上,任斜飞的落雪侵衣。
书房的灯亮了,临安王读书的身影印在窗子上。齐恒不禁想,他的雪奴儿也在书房里,在等着他回来。
想来便很悲怆。他想起了陆雪弃的赌约,他的雪奴儿,早知道这一切了么?
早这道这一切,却还是跟他回了来。
又不由微微笑。齐恒突然想到那个黎明,他问在雪地里跪了一夜的陆雪弃感觉怎么样,陆雪弃对他说,王爷跪上一夜,便知道了。
如今果然要轮到他跪上一夜么?
多久都是要跪的,因为只有三哥,才能救他的雪奴儿。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雪依旧下,却见一个小厮戴着斗笠急匆匆地赶过来,见了地上的齐恒,猛地止住步!
“王爷!”
永哥儿道,“您快回去看看吧,出大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齐恒威胁我说,“你再让我这么憋屈,爷就早饭了!”
我抚着他的头道,“乖乖等着,有你早饭的一天。”
☆、夜饮
齐恒惊道,“出什么事了!”
“一群士族子,结伴闯进府里非要见陆姑娘,护卫们拦不住,还挨了打!陆姑娘那性子,您再不回去,非闹出人命不可!”
齐恒猛地站起来,膝盖的刺痛让他打了一个趔趄,永哥儿忙地上前去扶,可是脚底下是光滑的鹅卵石,又覆了雪,主仆二人竟是一起跌在地上。
临安王长身立在书房门口,冷眼看着,说道,“你们平原王府的下人,便是这般咋咋呼呼挑唆主子!”
这话极重,永哥儿刚从地上爬起来,听此话忙一头跪在地上,对临安王惶恐道,“王爷,奴……”
临安王没理他,只对齐恒道,“进来!”
齐恒进了屋,只临安王一个眼神,便又跪下了,语声悲切地道,“三哥,快让我去救雪奴儿吧!”
临安王坐在椅上,看了眼齐恒,缓声道,“你便是想慌慌张张出去,和人打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