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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時,他們會有真正融合他二人血脈的孩子。
他會親眼看著自己的卑劣與齷齪一日日生長,看著他的骨肉同他一樣,一日日將她的肚子撐大,鼓起。
思及夜宴上一身寡媳婦打扮的小白臉,裴時行心頭還是忍不住咕嘟冒酸氣。
那等男子憑什麼得到她呢?
元承晚觀他神情便知他沒聽懂。
她的規劃里本無孩子父親這一項,可這下「去父留子」的父忽然冒了出來,那她也沒必要令裴時行心頭隔閡。
畢竟物盡其用嘛。
她要裴時行知曉這是他的孩子,要他日後為撫育她的孩子傾付全副心神。
「本宮是說,方才是騙你的,孩兒已足兩月,是本宮同你有的。」
「……」
裴時行有一瞬的短暫失語。
長公主的話似雪亮白刃,一瞬斬斷他方才在心頭瘋狂蔓延的惡念。
她對上這男人驚詫中暗含委屈的眼神,貓眼無辜地眨了眨。
這短短一日,於裴時行而言可謂萬分跌宕。
他忽而振奮狂喜,心花怒放至萬丈碧霄,沖雲破霧。
然而這花卻在下一刻,被冷情的長公主一腳踩死。
他直墜谷底。
好不容易自萬丈深淵透出幾縷熹微光芒,將他破碎的神智稍稍修補。
可才恢復些許,長公主又再次將他溺入醋海。
然後在他五臟六腑都被酸炸澀透時,於他耳邊輕聲道,「這是你的孩子」。
至此,裴時行張口無言。
時已向晚,倦鳥啼鳴。
西山斜暉安然地透過庭中桑榆,落到花格繁麗的窗欞上。
他怔楞看著瑰麗美人身披霞光,姿態閒懶地倚榻睨他。
光點在她密匝匝的烏濃長睫上躍動。
紅唇鮮妍,花枝穠艷。
男人有一瞬克制不住地想重重吻上去。
撬開她齒關,用舌尖狠狠吸頂,將他交集的百感順著唇齒頂到她的喉嚨,迫她統統咽下去。
要她與他感同身受。
可被那雙琥珀般澄淨的美目望一望,對上她眼中的一派純然無辜,他忽然變得狼狽。
狡黠卻天真的長公主怎會想到,她明明已經同意下嫁,也慷慨告知他是她腹中子的生父。
可這人竟敢在心底想著要怎麼懲罰她。
裴時行亦是無力。
他幾乎自棄地想著,就算長公主再說一句「本宮又騙了你,這孩子其實不是你的」。
他也只會傻乎乎當真。
然後一顆心再次被拋下百丈飛瀑,在萬年寒泉里泡過,好生清醒一番。
幸而她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