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牺牲的战友（第1页）

阿达和石墨一前一后继续走着，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浓重的雾降在他们周围，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只能看见脚下，望不见前路。

“你在这么大的雾里，也能知道方向吗？”

阿达在这样的时候也还是保有着好奇心，或者只是想没话找话。

石墨答道：“嗯，我从小就跟着姐姐走夜路收集贝壳。有些贝壳会发亮，只有晚上才能看到。姐姐说，如果有个方法，能把我的方向感带给别人，乡邻都能得益。”

“怪不得你能一个人在役界生存这么久，真厉害。”

石墨笑了：“你才厉害，来了这种地方，还能整天笑嘻嘻的。”

“告诉你一个秘密。”

“嗯？”

“我只害怕一件事情，就是孤单。谢谢你，让我在这里也有了朋友。”

阿达恳切地直视石墨的眼睛，她这才发现，原来从前并没有这样明确地感谢过石墨对她的支持。但她却不敢肯定石墨有没有听见她的话，因为他的眼睛，正紧紧盯着她的身后。

在役界这么久，石墨已经形成了危险来临时候的直觉，那浓雾之中好像飘来了什么东西，让他后背发凉、毛骨悚然。当他能看见那危险的时候，一个巨大的黑色泡泡离阿达背后只有一臂的距离了。没有时间多想，石墨跨前一步，推开了阿达，自己却一个趔趄跌倒了。阿达还没回过神来，只见石墨已经跌进了泡泡里。

“你快逃！不要去除错区，

毛毛虫会……”

阿达听见石墨的喊声，最后几个字淹没在了浓雾中。

黑色的泡泡如幽灵般载着石墨逐渐远离，，阿达顾不得石墨的警告，追着跑，但泡泡远胜她的脚步，不一会儿，便隐匿在浓雾深处，消失得无影无踪。。

阿达只觉手脚冰凉动弹不得，直到浓雾将她重重包裹。黑夜的雪山上，佐肆肆和暮蕊并肩坐在一个巨大的火窑前，窑口迸出火星，落在她们身边的雪里，灭得无声又无息。

暮蕊看了看东方：“快到日出时候了，差不多了。”

佐肆肆与暮蕊，一道开了窑。两只百工灵拉出了一个平面景泰蓝作品，竖起来，可见是扇巨大的景泰蓝屏风。其上的画面精致异常，与十年前在西宛国的那个晚上，暮蕊与佐肆肆面前的那面一样，只是天马身上，多了累累伤痕。

佐肆肆将手伸向暮蕊，暮蕊略犹豫了一会儿，与她携手，两人一起转着圈儿，唱着：“上神有灵，百工有心，曲成万物，协创此形。”

两只百工灵同时将金粉撒向屏风，细碎的金粉飘着暗夜的空中，有如精灵，环绕着两个外表看不见伤、内心却千疮百孔的女孩。

磨光镀金，这是景泰蓝最后一道工序，终于完成了。

“你走了以后，他们着急追你，手忙脚乱之下竟然打坏了那扇屏风。”

佐肆肆的手指划过天马的伤，“他们都忘了，这是西宛最后一扇掐丝珐琅屏风。

而我，只能来泱华寻找点蓝的技艺了。”

“那天晚上，多谢你缠住了卫兵，我才能走得了。”

“我一直在后悔那晚让你走了。”

“什么意思？”

“母亲说，必须毁掉你的全系禀赋，才是保全你的方法。不然，你会被带去役界。”

“役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去了的人，没有能回来的。”

“是……死了？”

“比死了更可怕。留在这里的人，哪怕是父母亲人，都会渐渐忘了他，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暮蕊身上一阵哆嗦：“我一直以为是族长……那么究竟是什么人，要把我们带去役界？”

佐肆肆摇摇头：“没人知道。我怕……就因为我当初放走你，你就从此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