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丰贵挨打(第1页)
“丰云——丰云——”
缪春香听见一阵急促的呼叫丈夫的声音。听声音好像队长肖旗山,连忙去打开院门。
一开门,看见肖旗山一脸黑线地站在门口。
“哎哟!怪不得昨晚吹了一晚上的大风,原来是把肖队长你这位贵客吹来了!快进来坐!进来坐!”
肖旗山好像没留意到缪春香一脸谄媚的笑容,不知什么原因,那张平时让肖旗山迷惑不已的鹅蛋脸这会儿在他心里激不起一点波澜,仍然黑着脸问道:“你们家丰云呢?丰云在吗?”
缪春香斜了肖队长一眼,今天跟老娘装啥子大蒜,难道不知道在我老丰家,老娘我,缪春香,才是当家人,啥事不是我缪春香说了算?
缪春香把脸上的笑意调整得更浓郁些,又重新调整了五官的形状和位置,那笑容也就更可爱了一些,拉住肖队长的衣袖,把他往堂屋里让:“进屋里坐啊!在外面站着干啥呢?”
不过肖队长好像还是不解风情,仍然没动。
缪春香见如此,就进去从屋里端出一条木凳,放到肖队长面前,说:“那你在院里坐坐!丰云在屋后菜地里干活呢,我去叫他回来!”
“不用了!”
肖队长语气颇不友善,转身出了。
丰云看见肖队长,放下锄头疾步走了过来,连忙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纸烟,弹出一支,递给肖队长,又从裤袋里掏出火柴,擦燃了给他点上。
肖队长吸了一口,说:“你别忙!听我说,我今天可不是来吃烟的,我可是来兴师问罪的。”
丰云伸出双手,笑道:“要不要先拷上?”
肖旗山说:“别嬉皮笑脸的!这事儿可不是小事儿,要是解决不好,给你来个上纲上线,你看我敢不敢给你拷上?要不,就拷你家老二?”
丰云吓了一跳,急声追问:“我家老二?我家老二又咋啦?又闯啥祸了?”
肖旗山说:“你跟我走,我带你去看!看看,看看你就知道了!知道你那宝贝儿子这次闯的啥祸事!”
丰云丢下锄头,大喊一声:“春香,你来把锄头种子这些拿回去,免得种子待会儿被那些鸡吃了。我要跟肖队长出去一下。”
缪春香心里还想追问什么事,可是丈夫和肖队长已经走远了。
丰云曾经犯过方向性错误,以至于断了政治前程,还挨了好几场,被队里监督改造了好几年,并受到了公社开会时送柴一百斤的惩罚。后来才说是个误会,丰云并没有多大的过错,又考虑他是赤脚医生,这才让他将功补过,解除了监督,没让他送柴了——其实为革命会议送柴这些,都是处罚那些地主富农坏分子的,小惩大诫,用劳动的汗水洗涤他们脏污的心灵,丰云并不是坏分子,他这个人思想单纯,让他送他就送,不让他送他就被送。这个脾气很让缪春香瞧不起,说他没点脾气,没点刚性,白长了个那啥,比女人还好搓揉。
但丰云呢,是真的被整怕了,胆子特别小,为人特别小心谨慎。
平时肖旗山倒也算尊重丰云,毕竟丰云曾经有恩于他,何况日常有个头痛脑热的,也需要丰云帮忙。
这会儿丰云看到肖旗山脸色颇不友好,一开始并不在意,后来见肖旗山脸色严肃,五官僵硬,语气颇不友好,也只好正视起来,认真询问缘由。“到底又犯了啥事啊?”
一整个上午,缪春香心里打鼓,忐忑不安地琢磨肖旗山找她老公,到底有啥事,纠纠缠缠,也无心做事。
傍晚时分,丰云回来了。
一回来就找丰贵。
听见丰云疾言厉色,大叫丰贵哪去了,又找家法,搞得缪春香也紧张起来。
缪春香从未见过丰云脾气。这不常脾气的人,起脾气来还是很吓人的。缪春香就陪着小心说:“你还找家法呢?家法不是被你烧了?我以为你以为孩子们都大了,不需要了呢。”
丰云这才想起不见前缪春香打四儿,被他夺过那根竹鞭扔灶堂里烧了,就一屁股坐在堂屋神位下的长凳上,气鼓鼓地不说话。
缪春香看丰云这个样子,好像气坏了,也不知丰贵到底犯了啥事,问丰云丰云也不说,心想今天丰贵这顿打怕是逃不掉了。
缪春香捏着一把汗,琢磨要不要想办法让丰贵放学不要回来,等他老子气消了再说,或者索性多出去,去同学或亲戚家,过几天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