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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清偿的孽债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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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惊恐之夜(第2页)

这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四儿还小,她根本找不到话来反驳。有一阵,她甚至觉得母亲的话大概是真的,五儿上学就上得特别辛苦特别累,有好几次,她都哭着回来,跟母亲说,她也不想继续上学了,这么大个家这么多人,凭啥就该她上学去?她也想跟四儿一样,在家里面耍,就算干点活,也比上学安逸得多。

闹过几次,每次总是母亲和她谈心,也不知道母亲和她说了些什么,反正她第二天又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

只是一件,上了三四年,才上到二年级。

两个哥哥也是,上学上得真辛苦,二哥丰贵还好,终于小学毕业,现在正上着村里的农中,三哥丰富呢,和二哥一起启蒙,上了七八年,才上五年级!

四儿看了在灶边忙个不停的母亲一眼,她原本担心母亲会不会骂她,但母亲不知道是没有看见,还是看见了装没看见。

她就继续往堂屋走去,刚跨进门槛,就迎头碰见妹妹五儿,也就是丰沛然。

五儿揉着惺忪的睡眼,瞥了四儿一眼,就往厨房那边跑去,边跑边说:“妈!妈!回来了!”

“谁?哪个回来了?”

——母亲的声音。

“丰四儿!”

——五儿说,用手指了指堂屋。

四儿听见母亲冷冷地说:“回就回嘛,失惊打怪的——我还以为你爸你姐呢。”

四儿也没心情管母亲和妹妹的态度,她冷得打抖,赶紧回屋去换衣服。和韩侨生在湖边吹了一夜的冷风,由于晚上霜重露浓,她的衣服也没有完全干透,润润的贴在肉上,很难受。

东厢房里间的门还关得紧紧的,也就是说,两个哥哥都还没有起床。

有一瞬间,四儿再次悲从中来,她失踪了一整夜,早上浑身湿漉漉地回来,母亲和妹妹看见了,也没有问一声她昨晚上哪儿去了。

不过,随即她就释然了。因为一来她习惯了,二来,她想起了她和韩侨生的约定。

是的,这是她和他的秘密。两个都想死的人,在奈何桥头相逢,他们都觉得对方不该现在就死,于是相扶相持着回来了。

他们约定,不管将来如何,不管命运怎样,一起活到八十岁。

四儿抬脚走进她们姐妹四人住的房间。

这是堂屋西边的两隔间的里间,外间是爸爸的药房。

四儿看见小妹妹九儿还在呼呼大睡。她和姐姐嫣然的床是空的。

房间靠北墙边,有一张窄窄的木床,那是四儿和大姐嫣然晚上睡觉的地方,靠南墙边,也有一张窄窄的木床,那是五儿丰沛然和妹妹九儿的。

四儿看见那张床,那个噩梦再次清楚地浮现在眼前。

那天晚上,姐姐不在,只有四儿一个人睡在那张床上。

在睡梦中,四儿感到自己被一座大山压着,喘不过气来。

她使出浑身力气挣扎,拳打脚踢,又抓又挠。她拼命喊叫,可是嘴好像被什么堵着,喊不出声。

浑身酸痛得要命。

忽然,漆黑的暗夜里,“啊”

的一惨叫,是一声极低沉的惨叫。

就在那一瞬间,十二岁的小女孩四儿,大名丰依然,忽然之间,她觉得身上轻松了,那种泰山压顶似的沉重压迫感消失了。

她醒了,坐了起来,胸口像捂着一只兔子,突突乱跳。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那口布满蛛网和灰尘,窄小得只容一个小孩脑袋钻过去的窗洞,透进来一丝微弱的星光。

床上挂的蓝色粗麻布蚊帐,帐门处拉开了一条三角形的缝,一边帐帘纠缠在依然身上,另一边耷拉在床沿处。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四儿刚睁开眼睛之时,迷迷糊糊中,她看见一个黑影,弓着脊背,嗖的一声从床前掠过,一下蹿到门边,从门缝里钻了出去。四儿也分明听到了木门吱溜一声响。

那时,小姑娘第一反应,以为是小偷。以前,晚上家里就进过小偷,她还和父母姐姐起床抓过小偷来着。可是随即,她就觉得不对劲了,以前的小偷都是拿了东西就走,这个小偷干嘛爬到床上来,还压着自己,难道他要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