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初会并关索（第3页）

张保冷笑道：“杨雄，你一个外乡汉，恁的横行，今日让你识得爷爷。”

十数个泼皮听了，一起喊，各挺短棒围定杨雄。杨雄道：“多日不曾相会，想是你这厮们养好了伤，正要老爷把来消遣。”

道罢就街中摆了个门户。张保叫道：“小大郎何在？且抱住这厮。”

只见人丛中走出小大郎来，径来抱杨雄。杨雄觑得真切，一掌托在小大郎颌下，小大郎只晃一晃，又来抱杨雄，杨雄后撤一步，力一拳打来，正打在小大郎当胸，小大郎却无半分损伤，只捉住杨雄手腕，向怀中一带，两臂就势抱住，杨雄待要挣脱，却如铁箍锢定了，半分也挣不动。杨雄见众泼皮来打，便腰上用力，右腿一勾，要将小大郎甩脱出去，谁知小大郎只是死命抱住杨雄，二人一起跌翻。张保见了大笑，从腰中扯出牛耳刀来，喝道：“杨雄，今日便是你死期。”

这杨雄在官府任差，张保不敢杀他，向张洪打个眼色，张洪会意，忙上前扯住，张保假意怒道：“你休要拦俺，今日必要搠杀这厮。”

张洪紧扯住不放，只把好言来劝阻，街上众人见了，一起来劝。张保道：“既是你等众人来劝，且饶这厮性命，只是须出一口鸟气。”

说罢躬身将刀向杨雄面上挥来，杨雄避不得，只得低了头，吃张保一刀砍在头顶，豁出个一寸长血口，众人忙来抱住张保，张保喝道：“夺了这厮缎疋。”

众泼皮听了一起来抢缎疋，杨雄伏在地下大骂，正闹嚷之时，一个担柴大汉走来喝道：“怎地打夺这节级财帛？”

张保见是个担柴樵子，大喝道：“你这厮若是知事，撒开了去，若要多管，先搠你几个透光孔。”

担柴大汉丢了柴，大叫道：“泼鸟，只来讨死。”

道罢一扁担打来，打得张保“阿耶”

一声，仆翻在地，待爬起时，满面是血。众泼皮见担柴大汉下手狠恶，忙丢了缎疋，各自挺棒来打担柴大汉。担柴大汉却是好武艺，一条扁担左打右搠，早打翻了五六个泼皮。张洪见了，踅入一旁香铺，捧了些香灰，蹑足走到担柴大汉身后叫了一声“杀才”

，担柴大汉踅转身来，张洪将香灰劈面打去，担柴大汉迷了双目，不能视物，一脚踢翻了张洪，将一条扁担舞得泼风般，众泼皮进不得他身。张保见了，叫了一声：“小大郎，将这扁担汉抱了。”

小大郎听了，忙放了杨雄，翻起身来，来抱担柴大汉。杨雄得脱，活动了几下手脚，揩抹了血迹，扯下衣来，露出蓝靛花绣，跳来打张保，张保忙挥刀去迎，众泼皮也来打杨雄，杨雄吃张保一刀，心中如大荒山放了一把火，泼出命来厮打，这些泼皮一向吃杨雄打怕了，见杨雄不顾命，丢了棒便走。张保见了著慌，大叫：“小大郎，来抱这厮。”

那壁厢小大郎正要抱担柴大汉，不料担柴大汉会几路厮扑，抱不得他。听得张保唤自家，便踅转抱杨雄，杨雄知小大郎厉害，只是绕他走避。担柴大汉借机拭了拭双目，待双目清明，见张洪正在地下翻滚，便风车般只是踢，张洪吃了几腿，大叫一声，口鼻中喷出涎水，在地下缩成一团。担柴大汉这才住了腿，冷笑道：“俺每遇厮斗只是拼命，人唤作‘拼命三郎’你这小小鸡犬怎敢来惹大虫。”

道罢回身去张，见杨雄走避小大郎，喝了一声：“节级休慌，看俺来降这蠢汉。”

张保拼命郎走来，又见众泼皮倒地不起，只好躲在小大郎身后。拼命郎丢了扁担，迎住小大郎，小大郎探出双臂来抱他，拼命郎将手搭在小大郎左腕上，自家绕过小大郎，只将小大郎左腕向上一抬，只听小大郎叫了一声，这只臂已是连根折了。小大郎吃痛，又使右手来捉拼命郎，拼命郎两手齐出，一手托住小大郎右肘，一手向下一压，这右肘又折了，小大郎垂著两臂，哭将起来，拼命郎面上露出杀气，使出个扑掼，将小大郎掼翻在地下，走去将两手扳著小大郎脖颈，要施出杀人技，杨雄见了，知道厉害，忙跳来劝道：“好汉，他只是个蠢人，饶他去吧。”

拼命郎道：“节级哥哥，你恁得心软，不若让俺搬杀了他，岂不爽利？”

杨雄恐拼命郎做出事来，忙扯住道：“今日我出人，已经坏了两条命，这蠢人罪不当死，看我面皮，且放他去。”

拼命郎想了一想，放了小大郎，却走到张保身前，连打了张保五六掌，打得张保目肿唇裂。

拼命郎正要再打，又走来一人拦住，却是潘公，潘公道：“虽是这厮们来生事，你两个打得够了，不可再造次，恐出人命。”

拼命郎见是个丈丈，他一向敬老，便住手不打，几个泼皮见了，忙来扶起张保、张洪，拖拽著小大郎去了。

杨雄便来与拼命郎见礼。杨雄插手道：“杨雄多感好汉相助，不知好汉高姓大名？仙乡何处？”

拼命郎唱喏道：“多听人说‘并关索’杨雄，便是哥哥么？”

杨雄道：“如何能与关索并立？坊中乱说罢了。”

拼命郎道：“小人石秀，建康府人，在家行三。不幸流落在此。小人平生最看不得恶徒欺人，只要撞见，便来舍命回护，人唤小人作‘拼命三郎’。”

杨雄笑道：“石兄弟端的是条好汉，如今我得了些花红缎疋，把来换些酒吃，你道如何？”

石秀道：“怎敢让哥哥坏钞？待小弟出脱了薪柴，便来请哥哥吃酒。”

潘公听了道：“你这汉是个好男子，却说甚出脱薪柴？”

说罢走到街边酒坊，取出一贯钱拍在那里道：“你二人只是尽意吃酒。”

杨雄笑道：“石兄弟，这潘公是我泰山翁。既是他有分咐，你我只是一醉，若是不弃，杨雄愿与你结为兄弟。”

石秀见潘公、杨雄磊落，心中大快，忙问了年齿，杨雄长石秀一岁，石秀便伏身去拜，杨雄慌忙扶起，二人携手入酒坊吃酒。

街上众人见了，齐喝一声采，皆夸说二人英勇义气。

作者：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