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血洗丁甲山（第3页）

那人闻听吃了一惊，回身见有二人追赶，便疾走起来，眼见便要走脱，燕青扯出红牙弩，搭上一支矢，念了一句“如我心意，”

喝了一声“去！”

这矢正中那人右腿，那人当即扑倒，险些滚落沟壑。李逵奔去劈头拿了，拖曳而返，野地里不甚平坦，那人带伤，大痛讨饶，李逵只是不理。

待到庙中，李逵点了供灯，喝问：“你这贼，将太平庄陈员外之女，匿在何处？”

那人在灯下看李逵，但见他口含四根獠牙，赤目偏射出碧光，额上一道黄眉贯通，满面万千虬髯横出，生得半人半兽，犹如天蓬下降，登时心胆俱碎，大叫一声，抖做一团。李逵劈面打了一掌，喝道：“直你娘，快快道来，若有虚掩，老爷便卸了你！”

那人唬得秽溺溢出，燕青忙喝住李逵，近前道：“你这汉子莫要怕，若实说与我，并不坏你性命。”

那人见燕青面蕴光华，言语温和，全不似黑汉那般莽撞，方才回神，只是一时惊吓答不得话。燕青替他拔了快箭，上了疮药，烧了汤与他吃了一盏，那人方才魂定。燕青笑道：“我这快箭乃名噬肉铁，乃是小矢，伤则无甚事，若是中我销骨银、夺魂金，不坏性命，必损肢体。”

那人告道：“两位爷爷饶我则个，小人再不敢剪径。”

燕青道：“你是何人？夜来何为？与我实说。”

那人道：“小人姓何，因善能行走，乡人唤作草上飞，专在这左近剪径。因小人独自一个，不曾入得大伙小，又无甚本事，不敢大弄，只是夜来走上一遭，寻那异乡迷途行人劫财，常是十来九空，真真实实不曾做的大恶。”

燕青道：“甚人专做大事，你可知些风声？”

草上飞道：“东十里有孝坊庄，庄内有一伙人，专为诓人博戏，所得甚厚。”

燕青道：“寻常闲汉泼皮不肖说，只言凶狠强徒。”

草上飞道：“西北二十余里有座丁甲山，小人闻听几月前，十数个强人占了半山处一道宫盘踞，中有周明、周亮兄弟二人，因这二人剪径劫船不留分毫钱货，被人唤做卷地风、拦江锁，是那伙人领。”

燕青道：“莫说十数个，便有百十个，怎能卷地？如何拦江？”

草上飞道：“他那里出来，便打出梁山泊旗号，假充梁山头领，哪个敢与他相并？”

李逵哇哇叫道：“是了是了，定是这伙撮鸟，你这厮引我前去，爷爷将这伙蟊贼一打杀干净。”

草上飞见李逵性起，便叫起苦来：“小人怎敢去招那丁甲山，他们是做惯了，若是被他捉去，定要剚腹挖心。”

李逵叫道：“若是不引我去，此时便将你剚腹挖心。”

草上飞慌道：“你二人虽是好汉，怎抵得十数个强人。”

燕青笑道：“你且休慌，我乃梁山泊燕小乙也，他便是梁山泊黑旋风，梁山泊好汉岂无手段？”

草上飞闻言挣扎起来，伏地拜了几拜道：“小人早知二位好汉大名，愿引好汉前往。”

燕青又问：“我早见西北地高，却不甚险峻，藏不得人，因此心下未疑，你莫要诳我，须知梁山泊好汉不是耍的。”

草上飞道：“小人现已带伤，脱逃不得，怎敢赚好汉？”

燕青道：“你可仔细，我那销骨银、夺魂金尚未市。”

草上飞听得心惊，指天地而咒。燕青笑道：“尚有二十余里，须此时便行，你勿要多言。”

当下燕青、李逵取出干肉、蒸饼吃了些，草上飞却不吃，待吃罢，李逵负了草上飞，径往丁甲山而来。三人行了二十余里，果见有一小山，山腰处有一道宫，依稀二十余间房舍。三人便隐匿登山，直来至观前，燕青与李逵道：“哥哥稍停则个，待我探一番。李逵怎耐得等，吼了一声，便跳入那观中，燕青无奈，随他跳入，草上飞见此，跌跌撞撞逃去。

燕青入来细看，见有七八个喽啰乱作一团，抄起哨棒、朴刀来战李逵，李逵愤懑已久，早欲厮杀，搦起双斧杀将过去，却不防脚下中了索套，李逵却是不顾，也不避刀枪，只是杀去，但见他滚来跌去，横冲直撞，蹬倒了一座石炉，扑塌了一扇土墙，犹如蛮牛闯路，好似凶狰出山，霎时砍翻了四五个，余下喽啰见他如此猛悍，一声喊，丢了刀枪便逃，被李逵赶上砍了。此时又见两人转出，一人执着两口黑铁刀，一人挺着一杆锥枪，身后引了七八个喽啰，燕青见此，忙避到柱后，抽了一支销骨快箭，疾射而去，正中执黑铁刀那汉小腹，那人大叫一声，立时扑倒，李逵跳至那人身前，拦腰剁了几斧，将他剁为两截，五脏涌出，眼见活不得了。使锥枪的那汉大叫一声，不敢敌对李逵，挺枪来搠燕青，燕青冷笑，抡杆棒来迎。燕青杆棒乃玉麒麟亲传，那汉怎是燕青对手，只三回合便被杆棒崩去了枣木锥枪，那汉知无生路，便扯出解手刀，要与燕青搏命，燕青丢了杆棒，使了一个快扑，将这汉子弄翻在地。李逵正自杀人，见燕青掼翻了这汉子，奔来一斧，将那汉头颅劈开，却捎带将燕青幞头削落，落在血污中，燕青大怒，捉住李逵腰胯，掼了出去，李逵吃了一跌，醒了过来，见燕青含怒，惧怕燕青扑掼，方收了性子。

二人拿了一个带伤喽啰，喝问究竟，乃知执双刀的是卷地风周明，使锥枪是拦江锁周亮，又问陈员外女儿，知在后院房内，便来后院寻她，见一女子在房内啼哭，知其便是员外女儿。燕青与员外女儿道了详细，要那陈员外女儿随他二人回归太平庄，员外女儿被污数日，日日惊吓，只是啼哭。李逵听得不耐，径自出了房，少顷又回转来，见员外女儿仍是啼哭，便又要去。燕青道：“你这黑厮，乱走作甚？”

李逵答道：“待我去山上寻个人杀了，再和你说话。”

燕青怒道：“怎可胡乱杀人？宋江哥哥定饶你不过。”

李逵无奈，无话答对，自去了。燕青久劝员外女儿不下，又恐李逵在外杀人，便拣了一件衣物，蒙了员外女儿双眼，背负在背上，来到前院，见李逵将周明、周亮尸身已斫成肉块，欲待骂他，怎耐有员外女儿在此，便不搭话，原路返至太平庄，将员外女儿与了陈员外。

陈员外见女儿归家，大哭不止，又命庄客置酒相待燕青、李逵二人，燕青恐李逵饮酒生事，坚辞不受，扯住李逵回山交令。

作者：燕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