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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頁(第1页)

敵軍領手持長槍,如一把拉滿的弓,勢不可擋。

他策馬奔向顧珊,看樣子想來一場近戰。

長弓擅遠不擅近,若是聰明些的人,必然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但今日在這裡的偏偏是顧珊。

她自幼傲到了頂,又多多少少受了戰況影響,竟也生出了種背水一戰之感。

為區區一條命當逃兵,這樣的事,她做不到,也不會去做。

戰局僵持在了錫河一帶,心中壓抑的不知是悲還是憤,沉甸甸的情感將她的心臟塞得滿滿當當。

顧珊眼尾泛紅,瞳孔在光的照耀下有些濕漉漉的,像是寒霜化雪。她抬手抹了把被血濺得模糊不清的臉,扔下空掉的箭囊,捏著韁繩的骨節用力到泛白。

「駕!」

一聲愴然高呼,馬匹穿過刀槍冷箭,穿過生死之距,向著那柄長槍飛馳而去。

少年握緊長槍,猛地往前一刺。

顧珊偏頭躲過這一擊,突然上手攥住槍頭,往自己這兒一拉——

少年措不及防,向前一跌。他腿下的馬匹受驚,抬起前蹄昂嘶鳴。

少年眉峰緊攥,兩腿用力夾住,反手將長槍扯向自己。

兩人就這個姿勢僵持了幾回合,身下的兩匹馬隨之旋轉,頭身相撞,似乎也在鬥著氣。

「你,女人,不錯。」少年突然開口,操著生硬的中原話說了幾個詞,「可惜。」

說罷,只見他腳下的馬匹猛地抬起前蹄,狠狠往前踹了一腳。身下的馬突然發瘋,顧珊驟然失衡,被巨大的力度裹挾震盪至半空,狠狠摔落在地,如同鐵球砸向地心。

耳邊傳來細微的咔嚓聲,但她卻分不清究竟是哪塊骨頭斷了,連呼吸都夾著痛。

那少年將軍翻身下馬,行至她身前,居高臨下地望著她:「不過如此。」

顧珊起不來身,甚至連動都動不了,腦海空白一片,雙眼發黑。

她像是看到那個人站在自己跟前,嘴巴一張一合地說些什麼,她卻看不清,聽不切。

刺痛像是一張蛛網,嚴絲合縫地將她包圍,疼到極致,五臟六腑都泛起酸水,逼得人作嘔,窒息的死亡感鋪天蓋地地將她壓死在這方寸之地。

少年疑惑地問:「為什麼,不跑,剛才。」

顧珊眯了眯眼睛,眼前層層疊疊的重影將一切掩蓋。她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被口中源源不斷淌出的血水打斷。

血水堵著她的血管,她似乎想咳嗽,試了兩聲卻沒咳出聲來。

少年還在固執地問:「為什麼,不跑,剛才。」

顧珊這回聽清了,她艱難又緩慢地勾起唇角。

倘若這裡躺著的是個身經百戰的老將,碰上這般生死危局,即便不跪地求饒,也至少說些好聽話,讓對方賞給自己一個痛快的死法。

一般說辭,無非是什麼為國捐軀,拋頭顱灑熱血,好讓對方感同身受。

可惜顧珊的嘴比鋼鐵還硬,她寧可被長槍捅個對穿,也不願在口舌之爭上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