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
霁光月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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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頁(第1页)

他把大半張臉都埋在被褥里,只露著一雙眼睛看林霽換衣服。林霽抬起胳膊將睡衣從上面扯下來,腰部和手臂線條拉長出優美結實的線條,然後是那些傷疤,蓋在半邊肩胛骨上,沒多暴露,便被蓋下來的黑色衛衣遮住。

他們學校有夏冬兩套校服,夏天的是白色的,冬天的是黑色的,向淮對夏天的校服勉強接受,對冬天的校服沒什麼好感,覺得粗糙又松垮,肩頭上那藍紅兩道槓更是丑到極致,但林霽穿好衛衣之後,又拿起校服外套隨意地套在外面,原先校服在向淮眼中的丑瞬間蕩然無存,還多了幾分好看。

「困的話就再睡會兒,」林霽聽到身後的動靜,頭也沒回地說道,「我出去跑步。」

向淮做賊心虛,聽到林霽的聲音被嚇了一跳,帶著初醒的鼻音乖巧答話:「好。」

林霽沒看向淮,打開房門出去了。

他跑步的時候第一次想那麼多事情,腦子裡全是昨夜臉上的觸感,溫熱的鼻息像是一個小掃把,伴隨著嘴唇的觸感在上方輕柔地拂過。他明明閉著眼睛,什麼都沒有看到,卻好像擁有了全知視角,對黑暗中向淮的一舉一動都熟記於心。

我不該高興不該開心,可是,林霽想,可我就是從向淮那裡得到了許多熨帖的快樂。這種情緒不問他的意志,自顧自地賦予他侵占他。

這一天向淮比以往都消停,上課的時候他趴在桌子上背對著林霽,老是想起來昨天晚上偷親的事,他沒經歷過那樣的感受,平時和施法幾個也經常是勾肩搭背,但那些肌膚相貼和這個是不一樣的。

向淮捂著嘴唇想,不都是人體器官嗎,怎麼嘴唇就那麼特殊、那麼奇妙?

兩人一天沒怎麼搭話,傍晚打球的時候,施法有些遲疑地問向淮:「你和林霽又吵架了?」

只是聽到別人提林霽的名字,向淮都覺得昨夜的流氓行徑被人窺探到了似的,有些不自在地擺手:「沒有,怎麼了?」

施法說:「看你倆今天都沒說話。」

向淮想,我沒臉。

天已經黑了,球場上沒剩幾個人,向淮往後倚在籃球架上,頭頂蒼藍色的天空中逐漸現出幾顆星星,有一顆最亮,還一閃一閃的。

「假如說,」向淮突然開口,「我要是喜歡上一個人……」

他後半句還沒說出口,鄭早橋和施法就噌地一左一右地把他夾在中間,生怕他跑了似的。

「誰誰誰!」施法激動道。

「我就說吧!」鄭早橋直拍大腿,「你這段時間不對勁,肯定有貓膩!」

「怎麼就肯定了,我是說假如……」他的反駁過於無力,旁邊倆人明顯不信。

「是誰啊?」施法問。

向淮蹙了下眉,似乎也是有些不確定該不該說。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鄭早橋說,「我喜歡江明螢你們不也都知道,還有施法,他看上你們班那個關柳了。」

「關柳?」向淮最近專注於林霽的事情,還真不知道。

被鄭早橋大咧咧地說出來,施法有些尷尬,但現下向淮的事情更重要,真想像不出向淮會喜歡什麼樣的人。

「我們的都說了,」鄭早橋說,「該你了。」

「我喜歡的,」向淮說,「要是個男的呢?」

突然安靜。

施法和鄭早橋都沒反應過來,或者說驚呆了,向淮將兩人臉上複雜的表情收入眼底,他將視線收回來,往上仰了仰脖子,繼續看天邊上最亮的那顆星星。

足足過了一分鐘,鄭早橋才開口:「不……會吧?」

他看向向淮,向淮收了以往的吊兒郎當,雖然仍是在笑,卻顯得無比正經,顯然沒在開玩笑。他又看向施法,施法一臉呆滯,顯然還沒消化。

向淮抬腿頂了施法一下,說:「行了,回神了。」

「不是,」施法驚道,「男、男的?」

「這、這……」鄭早橋說,「也沒什麼……吧?」

他話說得哆哆嗦嗦,明顯口不對心。

「喜歡還能不讓人喜歡了?」向淮說,「誰他媽管得那麼寬啊?」

鄭早橋有些遲疑地說道:「但是你這個,有一點奇怪吧,很多人可能沒法接受……」

「你接受嗎?」向淮挑眉問道。

「我沒碰到過這種事,我也沒怎麼聽過,你突然這麼一說……」鄭早橋看向淮有些不耐煩的神色,一拍大腿,「誰讓你是我哥們呢!」

「我也是。」施法說。

「那不得了?」向淮一笑,囂張極了,「剩下那些不相干的人接不接受,關我什麼事?」

鄭早橋和施法同時鼓掌。

「不過,」向淮胳膊撐在腿上,托著下巴,顯出幾分思慮的模樣,「你們說的那些事我也知道,我沒想怎麼著,就先喜歡著吧。」

他像是一瞬間長大了許多,在從男孩往男人蛻變,有了心事,有了思慮,也有了妥協。

第27章初雪

高二剛開學的時候,不少人還跟向淮一樣傻不愣登只知道玩,隨著時間流逝,教室里的緊張氛圍逐漸蔓延,大家也逐漸意識到時間的緊迫性,開始埋頭學習起來,就連施法也每天都利用近水樓台的優勢提前預定林霽的筆記,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也是一套一套的,聽得不學無術的向淮一愣一愣的。鄭早橋更不用說了,為了能繼續和江明螢當前後桌,鄭早橋已經和他稀爛的英語奮戰了大半個學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