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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又飞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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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頁(第1页)

胤礽難得沉默了下來。

諾大的寢殿,只余眼前之人近乎嘶啞的聲音:

「人皆有欲,有了欲便有了弱點,有了可以被掣肘,寸步難行的桎梏。你汗瑪法以為推翻了哀家他便能不受掌控,殊不知前方只會是更大的牢籠,你阿瑪以為只要牢牢握住手中的權利,便不再是那個任人擺布的玩偶,殊不知最終他所追逐的權利只會成為擺弄自己另一方引線。甚至連哀家,亦是如此………」

「這其中,唯一不同的,只有保成你………」說話間,胤礽又一次感受到對方凌厲到幾乎將人穿透的視線。榻上之人眯著眼,已然即將乾涸的視線牢牢鎖在胤礽身上。

「為什麼,哀家這些年來一直想不通,明明身在此局之中,一個不慎便要從懸崖之上摔落。為什麼你卻可以………咳咳……卻可以如局外人一般。」

「這是為什麼呢?」細細地打量著眼前之人,博爾濟吉特氏至今仍想不明白。蘇麻早前曾數次問過她,太子聰慧伶俐,倍受皇帝看中,還是日後大清之主。於情於理也該多關照幾分,為博爾濟吉格氏留下香火情也是好的。

然而那時,她是怎麼回答地,布木布泰已經有些記不清了。約莫也是不甚在意的吧?

聰明伶俐?這滿宮之中誰不伶俐?倍受寵愛?玄燁心中最重的永遠只會是他手中的權利……今時今日的溫言絮語日後未嘗不會是直直戳向對方的箭矢,至於嫡庶二字,對於她們這些人來說就更可笑了………

貿然將籌碼壓上,最終結果只會血本無歸。

是什麼時候注意到眼前這人呢?是在對方不動聲色地為底下弟弟擋住陷阱之際,還是為了一個不甚相關的孱弱格格,暴露醫術的時候。甚至前些時候父子二人隱晦的交鋒,眼前這位太皇太后亦非毫無所覺。

為什麼呢?明明合該在眾人數不盡的窺探下如履薄冰,為何這人卻能這般遊刃有餘。博爾濟吉特氏有時會想,便是對其時時稱讚玄燁本人,怕也觸不到這人真正的跟腳………

迎著對方略帶乾涸的目光。

這還是第一次,胤礽有種自個兒已經被徹底解剖乾淨,渾身上下不著一縷地暴露在眼前之人面前。這一刻,胤礽毫不懷疑,若非自個兒行事足夠謹慎,有關修行之事從不假手於人,怕是早就被跟前這位窺到了端倪。

甚至這會兒,胤礽都不敢肯定,對方到底在懷疑什麼?

說了這麼會兒話,榻上之人本就乾涸的嘴角依稀有了破皮的架勢,胤礽起身,將案上溫著的熱水倒入碗中,細細攪拌片刻,待到溫度適宜方才小心地餵進對方口中。

「恕孫兒愚鈍,不知老祖宗此刻說這些是想做什麼,亦或證明些什麼?」將手中的碗具擱下,胤礽開口一如往日般平穩。

「若是有用到孫兒的地方,老祖宗大可直接開口便是,大可無需這般試探………」

哪怕早早料到了對方的態度,然而這一刻,在對方絲毫無畏的面容下,博爾濟吉特氏眼中僅有的一點明光也驟然熄滅了去。

死,說的容易,然但凡有一絲可能………榻上之人復又合上了雙眼。死亡的陰影下,再開口已經不復往日般溫和。

「呵!滿宮之人誰人不知,太子殿下醫術高明,然哀家病了這麼些日子,卻連診脈的功夫都無,皇帝是什麼心思,哀家不信太子不知曉?」輕嗤了一聲,榻上之人無不哂笑道:

「也是難為他了,明明早就知曉弒母元兇,卻還能在哀家身前裝模作樣那麼些年,險些連哀家都騙了過去。」

想來她昔年那些教導倒是沒有白費,太皇太后心下輕哂。

哪怕早有猜測,話音落,胤礽指尖依舊忍不住輕顫了片刻。下一瞬,卻又聽對方道:

「而作為對方最知心的兒子,保成你,可會為哀家這將死之人違逆你汗阿瑪的心思?」

第51章

結果如何,事實上兩人都心知肚明,再沒能真正拿捏住胤礽的把柄,又無足夠的過往情分之下,此時此刻所有的試探不過將死之人地最後一絲掙扎罷了。

夕陽西下,如明火一般的夕陽終於散盡了最後一絲餘光。

伴隨著太皇太后醒來的消息,為的康熙帝第一個沖向了寢殿。誰也不知曉兩人究竟說了些什麼,很快此起彼伏的悲泣之聲響徹了整個慈寧宮。

康熙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慈寧宮太皇太后薨。諡號為孝莊仁宣誠憲恭懿翊天啟聖文皇后。

行靈當日正值大雪靄靄,康熙數度暈厥在地,悲泣難抑:「憶自弱齡,早失怙恃,趨承祖母膝下,三十餘年,鞠養教誨,以至有成。設無祖母太皇太后,斷不能致有今日成立,同極之恩,畢生難報……」【1】

看著短短時日便消瘦了不止一圈的康熙帝,眾人悲戚之餘,無不感慨這份祖孫情深,陛下當真純孝至極………

獨獨承乾宮,懷裡抱著方才五歲不到的茉雅琪,佟佳貴妃笑地眼淚都下來了:「表哥他知道,原來表哥他一直都知道………」

然而笑著笑著,佟佳氏復又落下淚來,可知道又能如何呢?知道佟家同慈寧宮早已經結下了冤讎,知曉有對方在的一日,決計不允佟氏女子有真正出頭的機會,然而那又如何?在那段最艱難的日子,表哥依舊沒有向她伸過手,一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