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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何時,只要聞到6弛的味道,周晏禮都會覺得安心。也只有6弛,能夠給他這種安心。
「別再怪自己了,好麼?」
「你知道的,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快樂。」
他希望6弛快樂,而快樂需要輕裝上陣。現在6弛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忌諱的東西太多了,而這些包袱與忌諱,十有八九都與自己有關。
若是人生有個清空鍵,周晏禮寧願6弛清空與自己有關的所有記憶。
至少這樣,6弛就能解脫了。
唯有解脫,才能在悲傷的弱水中浮起,抵達幸福的岸。他不要6弛溺水,他要6弛輕鬆浮起,得到幸福。
哪怕這種幸福,再不會與自己有關。
作者有話說:
其實在前面鋪墊了很多有關周晏禮遮掩自己傷疤的細節,比如他再熱的時候都不會脫下長袖衣衫,哪怕是停電時。比如他看到6弛送他手錶時的失落,比如他明明慣用右手,卻把手錶打在右手上。比如6弛離開公司後,他又將手錶戴回了左手上,以至於6弛沒有看到。比如他回到琴島,見6弛之間,再次將手錶對調位置。不知道大家看的時候注意到沒有,有沒有覺得有一點點奇怪呢。哈哈哈
第52章愛你都變成傷害你
「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6弛聲音發顫,眼神中滿是茫然。
在他一生之中,好像還從未體會過這樣複雜的心情。他覺得自己固守的世界正在坍塌,那些一直以來堅持的、堅信的東西,其實只不過是一場荒謬的表演。
他盡情地表演著周晏禮的完美伴侶,假裝體貼對方的一切、容忍對方的一切、甚至不惜為對方犧牲自己,而周晏禮則盡力地扮演著他想像中的愛人,依戀他,需要他。
時至今日,在這段腐爛的感情中,6弛已經分不清究竟是自己更疲憊一些,還是周晏禮更沉重一些。
或許還是周晏禮更難熬吧?
畢竟,自己每一次對周晏禮施加的禁錮,每一次不受控制地看向他右手腕時的目光,還有那逃避的眼神,都提醒著周晏禮那場改變了他們彼此命運的車禍。
明明周晏禮早就已經走出來了,是6弛固執地將這場事故刻入他們的生活,用他錯位的愛,一遍遍宣揚著周晏禮的不幸與慘澹。無孔不入,躲都躲不掉。
如此想來,也無怪乎周晏禮決心拋下這段感情,非要重開始。
直到今天,6弛才終於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周晏禮是個精神病人,生理性的、器質性的,沒有良藥,更無法治癒。然而可笑的是,6弛現在才意識到,其實自己也病得不輕。
這些年,他口口聲聲說的都是愛,可做的事情樁樁件件都是傷害。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6弛抬起臉來,眸中儘是心疼。
周晏禮低頭苦笑。
當初他發生車禍後,6弛一心撲在了他的身上,親自在醫院照料了幾十天,不假人手,幾乎到了不寢不食的地步。
每次為他擦拭身體、目光掃過他身上的傷疤時,6弛都會將頭微微撇開,半闔上雙目,不敢細看。
每次周晏禮讓他回家休息時,6弛總會皺起眉頭,固執地說自己不累。
可他又不是鐵人,又怎麼會不累?
就連同一間病床中的病友都勸6弛請個護工交替著照看,可6弛卻什麼都聽不下去,只說他自己來就行。
周晏禮看得出,6弛是在用自苦的方式來緩解心中的負罪感。
他心疼6弛辛苦勞累,也看得出6弛情緒很差,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可他那時傷得很重,話都說不利索,就更遑論開解安慰6弛了。
等到他的傷勢稍稍恢復,終於有了精力,他想要跟6弛談談,談那場車禍,談他們的未來,可6弛卻只是一味的迴避。
無論周晏禮說什麼,6弛都是一副抵禦的姿態。他不想回憶、不願談起,這起事故於6弛而言,就是心底不能碰觸的膿瘡。
於是,周晏禮也不忍心再提起。
6弛從不讓他開車,哪怕自己只是提起開車的事情,6弛都會臉色慘白地拒絕。
6弛從不敢看自己的疤痕,哪怕只是偶然瞥到,都會陷入恍惚。
於是,周晏禮便從此穿上長袖,將腕錶戴在了右手腕,他不再開車,而是老老實實地坐在了6弛的副駕駛上。
周晏禮嘴唇張合,他想了許久才緩緩把話說出口。
「或許是因為捨不得吧。」
在周晏禮依賴著6弛的這些年中,他又何嘗不是包容著6弛呢?
正如6弛從未埋怨過自己的病情一樣,他也不會將6弛的愛視作負擔。
這一切他都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聽了這個回答,6弛也苦笑了一下。
是啊,相愛時,一切自然都不必言說。如今分開了,塵封的真相終於可以大白天下。
周晏禮揉揉刺痛的太陽穴,他啟動車子,賓利穩穩駛入主幹道。
這些年,琴島老城區變化不大,他不必開導航,就能順暢地從醫院找回6弛的家。
回到家後,周晏禮先沖了個澡。他終於有機會褪去潮濕的衣衫,換上乾淨的睡衣。
6弛也緊跟著洗了個澡,等他走出浴室後,發現周晏禮正靠在沙發上,一邊眯著眼睛,一邊不斷揉捏著自己的睛明穴,眼瞼下的兩片烏青,昭示著他此時的疲倦。